连续三天,陈萌都在黄微微走后来我病房,每日雷打不动给我带来才鱼汤,尽管我感觉喝得满嘴的腥气,我还得装作满心欢喜痛快地喝。
因为陈萌从第一天来就表示,才鱼汤是她亲手熬制的,找了几个有经验的人讨了秘方。在熬才鱼汤之前,陈萌是连厨房门朝东朝西都不甚清楚的主。
出院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的病房里来了几个人,小姨、陈萌、黄微微都在,临近九点时分,宛如舅妈带着小梅姐施施然进来,仿佛眼里不见屋里几个美人,径直走到我床边,含着笑说:“小风啊,谢天谢地,你终于能下床走路了。”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虚无的空气拜了几拜,回首对小梅姐说:“你帮小风收拾一下,明早出院后回我们家休养。”
石膏要在明早取下,我拍了拍笨重的腿说:“舅妈,我想直接回乡里。在这里躺了几天了,也不知道乡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宛如舅妈颔首笑道:“地球没谁都能转。你一个小小的镇,没你还不转了?听话,回我家住。你妈不方便,要不我就让你回家去休养了。在我哪里,还有小梅帮着照顾嘛。”
我伸伸胳膊说:“舅妈,我是真好了。”
宛如舅妈大概看出来我是坚决不愿意去她哪里了,于是无奈地说:“你多注意。刚伤了这么大,身边还是有个人照顾比较好。这样,我把小梅留给你,等你完全好了,她再回来。”
宛如舅妈有着一股凛然不敢侵犯的威严,她淡淡的笑脸背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谁也不敢随意造次,只好呆呆的听她安排。
我看一眼小梅姐,她正看着我,眼里全是欣喜的神色。她朝我暗暗地点了一下头,示意我答应宛如舅妈的提议。
“这也是你舅的意思!”宛如舅妈转过身,对小姨说:“晓月,你有空多来家里坐坐。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老人了,有空就来陪陪你哥说说话吧。”
小姨高兴地点头,要送宛如舅妈回家。
屋子里剩下陈萌和黄微微,以及奉主之命留下来的小梅姐。
陈萌一直没说话,阴着脸正眼也没看过宛如舅妈,等到她一出门,她从柜子上抓起小包,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陈萌的告离去,黄微微表现出从来没有的冷淡,她一声不吭,拿着一只苹果慢慢地削。
送走了宛如舅妈的小姨笑眯眯进来,看我们一眼说:“小风,干脆你搬到我家去住。反正我和你姨父天天守在工地,家里也没人。恰好嫂子把小梅留下来了,她来帮你煮饭。在家里,自由嘛。”
黄微微不高兴地说:“小姨,陈风去我家不行呀?别人来伺候,我还不放心呢。”
小姨一听,觉得这话里有话,又不好明说,只好一脚把皮球踢到我这里来:“小风,你自己做决定。不管你去哪,大家都是为你好,明白吗?”
我使劲地点头,说良心话,我还是愿意去小姨家。有小梅姐知心知肺的伺候,我与一个皇帝,又有何区别?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拒绝黄微微,就等于没把他当女朋友看,我拒绝小姨,我还真不知道要回去哪里?回苏西只是我的一个托辞,苏西无战事!要是真有事,我的电话早就响了。
连续几天没有苏西镇的半点消息,我其实很失落,所谓人走茶凉的心境莫过于此,何况我人未走,茶似乎已凉。
“去小姨家吧。”小梅姐犹豫了一下,开口劝我。
“你一个保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黄微微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她:“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份,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梅姐被她一训斥,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眼睛一眨巴,差点掉下泪来,委屈地说:“黄领导,我只是觉得方便一些。”
“方便什么?”黄微微不依不饶:“小姨她们不在家,陈风和你,两个人,孤男寡女的,想干什么?”
我越听越觉得刺耳了,黄微微这几天一直似乎都敏感、偏激,说话和做事,都隐隐透着极不耐烦的样子。再不阻止她,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我赶紧说:“微微,这几天多亏你了。现在我没事了,你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等我伤全好了,我带你去苏西泡温泉吧。”
黄微微嘴一撇,脸上浮起来一层笑意,朝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说:“我们拉钩。”
她的这个纯粹小孩子的举动让我们都笑起来,我伸出小指说:“好,我们拉钩。”拉了钩后,我竖起大拇指说:“还得盖个章。”
我与她的大拇指轻轻地对摁了一下,黄微微笑道:“太轻了,看不清印章内容。重点!”
黄微微亲自把我送到小姨家,临走时对我说:“风,我每天下班就来,你不许乱走啊。”
她正眼也没瞧小梅姐,自顾自地说:“上点心照顾。出半点事,我可不答应。”
我忙着说:“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推着她出了门,看着她下楼开车离去。
小梅姐站在我身后,嘴一别说:“什么千金大小姐啊,脾气那么大。以后她要跟你结了婚,你可得要受一辈子的气。”
我笑道:“小梅姐,你别见怪。微微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小梅姐莞尔一笑道:“我倒不是跟她生气。我说实话啊,你原来那个姓薛的老师,多漂亮,多温柔,多知书识礼啊。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啊,也是互相要给面子的。你这个微微小姐,今天能当着你的面骂我,明天就能骂你。对人尊重不尊重,不是看人来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呢。要说,她不就是胎投得好么?”
她絮絮叨叨地说,扶着我走到床边,帮我打开被子,将我平躺在床上,自己腰身一扭说:“要说我啊,生了两个孩子了,身材也不见的比她差。”
她似乎怨气很重,一直咬着这个事不放。
我叹口气说:“你们女人啊,都是小鸡肚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些呢?几句话,值得生那么大的气?”
小梅姐轻蔑地一笑说:“我怎么就不大度了?是她骂我,又不是我骂她。难道我生来就该她骂?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就要给她骂?”
我苦笑着说:“微微也没骂你嘛。”
小梅姐赌气把手里的衣服扔到我脸上,大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偏袒她。也不怪你,谁叫我是个保姆呢。”她突然掩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这一下慌了我手脚。我最怕女人哭,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我赶紧坐起来,伸手拉过来她来,柔声说:“对不起,小梅姐,都怪我。”
她甩了几下没甩开,看着我破涕而笑道:“你这个男人,抓着人家女人的手不放,你想干嘛?”
我邪恶地笑着说:“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说着就用了一下劲,小梅姐似乎没站稳,一下跌到在我的怀里,双手搂紧着胸前的两个**,闭着眼吃吃地笑。
我正要探手入怀,小梅姐睁开眼瞟了我一下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死到坑边了还想着这事。”
说着使劲挣脱我的手,笑吟吟地站在床边,理了理衣服说:“也难怪你的黄大小姐,你就是个不老实的人呀。”
我笑道:“我是不老实。可你就老实了?”我的眼睛盯着她丰满的胸,底下突然就膨胀起来。
正想继续拉她过来,手机响了,一听,是钱有余打来的,开口就是一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老弟,不好了,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