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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后,这正是兴隆客居最热闹的时候,兴隆客居是东京汴梁最大的酒楼,楼下的饭厅里每张桌上都有客人,跑堂的伙计忙得满头大汗,连嗓子都有点哑了。
楼上的包间内,赵恒和李逍遥正坐在桌前,两丈远有个戏台,一个女孩打扮成杨贵妃,正唱着贵妃醉酒,而她身后是一个戏班子的人为女孩吹拉弹奏。
桌子上面放着一桌子的好菜,可是,两人却动也没动一下,赵恒看着那女孩轻舞水袖,身姿阿娜,眉目传情地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赵恒回过头,对李逍遥道:“逍遥你听这唱腔如何?哎?……”
赵恒冷不丁扭头看向李逍遥,却见他眼波处似有泪光浮现,赵恒当然知道李逍遥并不是因为听得太投入而动情的,可为什么会哭他也不清楚。
他道:“逍遥,告诉你件好事,自从我把七灵宝剑献给太子后,他一高兴让我来宫中做他的伴读,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去皇宫,也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李逍遥自觉失态,他没有擦试眼中的泪花,而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因为这出戏是自己父亲李煜最爱听的,在晋府软禁的日子,小周后给父亲唱过,李煜自己也唱过。李逍遥突然想像,在当时身为南唐国主的父亲,在前护后拥的看这出戏的场景,而如今父亲被关在比冷宫还不如的院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
李逍遥道:“三公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天天来皇宫,可以罩着我,这样一来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就像今天这样,你想带我出来玩,只要偷偷的跟太子打一下招呼就可以了。”
赵恒道:“是啊,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以后在皇上出题时,你再帮我,压过太子就行。”
李逍遥道:“公子啊,你在各方面千万不可以压过太子,历史上锋芒太露的人哪有好下场的?三国时曹冲,就因为锋芒太露早早就死了,记住以后皇上再夸你时,你大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往我身上推。”
赵恒笑笑,道:“亏得你提醒,不过,以后你在我身边总提醒我,免得我一时自大骄傲就忘记了。”
李逍遥看着赵恒,他眉头都皱一起了,赵恒也不禁一愣,他的年纪比李逍遥还要小一岁,在晋府上面二个哥哥比自己大很多岁,就李逍遥能和自己谈得来,而且李逍遥身为囚徒,从来对所有人都不卑不亢,这是赵恒非常欣赏的。
赵恒从来没见到李逍遥这么为难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李逍遥好像鼓起很大勇气似的,他道:“公子,我必须得去一趟五台山。”
赵恒打开他的纸扇,扇了扇风,那把扇子就是在齐皇庙时,画师李严熙亲自为他所画的,因为这扇子还间接地使赵恒中了蜘蛛毒,赵恒很珍惜这幅扇子,自从得到后,一直随身带着。
李逍遥看赵恒没有反应,他又道:“我在五天内肯定会回来的。”
“不”赵恒正视李逍遥,无比坚定道:“你走了就不要回来。至于你父亲,我会替你照顾他,不会让他有危险的。”
李逍遥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赵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道:“这……”
赵恒道:“你放心,你不会连累我的,我最起码也是个小王爷,就算把你放跑,皇上还能杀了我不成?况且我会说是你自己溜走的,与我无关。以前都是我太自私,就想着你为我做事,如今我也应该为你帮一件事了。”
李逍遥道:“你……”
赵恒道:“别说了,从外面有侍从把守,你从窗户跳出去吧。”
李逍遥看了一眼赵恒,腾地站起身形,来到窗前。就听赵恒道:“等一下。”
李逍遥转回身,他看向赵恒,道:“算了,是我太自私,我这么做你确实会很为难的。”
赵恒却从怀中掏出一支金簪塞到李逍遥手中,他道:“上次小周后失踪后,皇上命人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搜走,我当时留了个心眼,从那一堆东西中把这支簪子给你偷回来了,你给我七灵宝剑那天不是说这是你和那小子交换的信物吗?我想对于你一定很重要。”
李逍遥看到这只簪子正是自己和王金童交换的信物,而且他现这簪子上确实刻着王金童三个字,他想这簪子会不会也如自己的玉板指一样,是亲人留给他的信物呢?他把簪子放在盒子里,不敢带,没想到当天晚上却被亲兵收走了。
李逍遥此去五台山第一要跟清凉寺松本大师说明白七灵宝剑的去向外,还有一点就是一定要跟王金童说明白那簪子被他弄丢了,这两件事,如果他不做,他一时一刻都不会心安。
而此时,李逍遥突然看到了金簪,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把簪子别到了头上,他没说什么,可谓大恩不言谢,只要说个谢字,就是对自己和赵恒从小到大的友情的亵渎。
打开窗户飞身而下,而赵恒连探身都没探身看一看,他忙关上窗户,回到坐位上。可是,突然间包房内却静得出奇,原来是,戏班子的鼓乐手们,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这个场面都惊呆了,可是,台上那个女孩还神定气闲地接着唱道:“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
,金丝鲤鱼在水面朝,啊,水面朝……”
可是,就是这样突然的宁静,已经让门外的侍卫现异常了,简单地两下敲门声后,进来两个大汉,两大汉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都是黑衣短靠,箭袖扎巾。
其中一名面目狰狞,因为他面上有一道刀疤从嘴角直到眼角,他正是晋府十兄弟之一,号称‘通背神拳’张巡。张巡道:“三公子。”
另一位眼睛却出贼光,他四顾后,道:“李公子他?……”此人正是晋府十兄弟之一,号称‘恶鹰’的王。
赵恒却冲两人一摆手,两人顿悟,忙把房门关上。鼓乐班子也反应过来,依然接着女孩的唱腔开始伴奏。
赵恒对两大汉道:“就当什么事没有生,出去。”
赵恒却来到戏台前,他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女孩,女孩却突然停下站住,女孩本来胭脂浓厚,可是赵恒依然能看出她已经羞红了脸,女孩道:“你看什么?”
赵恒道:“我看看你究竟定力有多高?”
鼓乐队还依然奏着乐,刚才没经允许就惊慌失措地停止,亏得这位爷没有怪罪,这回再也不敢停下。
赵恒道:“这回你怎么不接着唱了,我还以为什么事都不能扰乱你的心志呢?“
女孩依旧红着脸,把头压得更低了。
赵恒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轻声道:“刘参商。”她的声音,比缎子还柔。
赵恒不经意地又飘了一眼窗户,他对女孩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你这名字起得很好,正是我此时的心情。“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大乱,有几人高喊:”太子驾到,闲杂人等快快回避“。
张巡和王本来已经出去了,这时却又进来,两人道:”公子,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