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我去沟里抹些泥鳅啥的,晚上咱们俩改善下生活。”老爷子带着一个钢盔,跨在右腰边上,时不时的拣点野菜,蘑菇啥的。这大青沟挨着科尔沁,距离通辽也不远,他们这地方是大青沟的分支,水草丰美,动植物也多,而他们放羊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小河沟,李孝清以前跟着惠老道走南闯北,一看这周边的环境就知道这水里有活物。
“大叔,你这腿脚就看着羊吧,我去河里看看!”李孝清脱了鞋袜就踏进了泥沟,伸手就抓出一条野鲫鱼,然后又从泥里踩出了一个大蚌,足有海碗那么大。
“小心,那有野鸡脖子!”这大叔看到李孝清下河摸鱼,心里担心,万一有个好歹,自己估计也得跟着吃锅酪(背黑锅)。这野鸡脖子就是虎斑游蛇,没啥毒,但被咬伤还得肿几天。
“唰”李孝清右手直接攥住蛇头,这蛇嘴想张开咬人都张不开。他拿着这野鲫鱼,用芦苇串起来,拎上了岸。老爷子一脚就踩死了那野鸡脖子,拿出把小军刀把蛇脑袋一切,顺着一拉就把蛇皮撕了下来。切成几段放到了钢盔里,盛了点水就生火煮上了。
李孝清看到老爷子的近况也知道这老人家不容易,估计好久没吃肉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营养跟不上怎么整也都好不了。
这蛇肉在这煮着,李孝清和老汉也熟悉了,都说中国人相互认识熟悉最快的方法就是一起吃个饭,的确如此,两顿饭下来,李孝清就和老汉成了朋友。
打那以后李孝清干脆就不住在知青宿舍了,而是跟韩老汉住在这羊棚边上的房子里,这地方有锅,有井,屋里还宽敞,李孝清还挺喜欢住这地方的。
至于那些知青,李孝清跟他们不熟,李孝清搬走以后这炕上的地方也不像以前那么挤吧。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份,村里去年存下的粮食也差不多了,这日子开始过得紧紧巴巴的,村里的人还知道去山里挖点野菜,撕点榆树皮,搅和这粮食省着吃。可这帮知青可不知道啊,自打三月底吃没了粮食以后,四月份播种耕地劳动量大,这帮年轻人的肚子都成了无底洞,以前不怎么爱吃的玉米面的窝窝头现在都抢着吃。
村里面看着帮家伙实在太能吃了只能把口粮分鞋给这帮城里来的“文化人”。这四月活多,过得也快,五月六月就惨了,这帮人得给地浇水,从灌溉用的水井抽上来水,然后挑着担子往地上浇水,几乎每个人的肩膀上都磨出了水泡,这时候有的人想着,其实放羊去也挺好的。
确实如此,自打老汉的腿好了以后,这放羊的活老汉就自己揽下了,李孝清则是逛山,这逛山其实就是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老汉也知道李孝清不是一般人,那四米多高的大杨树,李孝清几个大跳就爬了上去,这他们春天掏的鸟蛋多的吃不完,连着好几天变着法吃,像是香椿芽煎蛋、蒸鸡蛋糕,野韭菜炒蛋,榆树钱炒蛋,韩老汉感觉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多的蛋。
五月份,韩老汉就开始发愁,成天唉声叹气的,李孝清也不知道咋回事。
“韩叔?咋了,你这是,怎么总叹气啊?”
老汉指了指前面草上的蚂蚱,说道“这才五月份,这玩意就长这么大,今年的收成怕是完了!过一阵子,到秋天的时候,咱把羊送到镇上去,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收拾收拾去市里要饭去,今年怕是要闹蝗灾啊!”老爷子眉毛拧在一块,无精打采的说道。
“孝清啊!快回去看看,老胡发癫了!”来找李孝清的雷多福,是个老好人,这胡振宇发癫了他是挨个告诉。
“怎么了,羊癫疯犯了?”李孝清看着火急火燎的雷多福,心里是好一阵疑惑。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老胡他吃鸡,生的,估计是好些天没吃肉,饿疯了吧。”这雷多福说不清楚,这李孝清虽然和那胡振宇不怎么熟,可是都是一起来到这地方,怎么整也得自己也得过去看看。
李孝清这风似的跑了回去,雷多福这来回跑了几趟,早就累的不行了,李孝清也不管他了,干脆自己就赶去了。
这一看可把李孝清看呆了,这胡振宇此时四肢着地在鸡圈里跳着,这胡振宇四肢僵硬,满嘴都是鸡血鸡毛,那肚子鼓得像是个球似的,瞳孔变得和猫一样,又窄又尖。
“老乡他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李孝清看着这毫无人性的胡振宇,心里已经知道这事情是咋回事了。
“小伙子你离他远点,刚刚这位同志又蹦又跳,在鸡圈里咬鸡,别人抓他他还咬人,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啊,谁过去他就咬谁,这太吓人。”这大伙正说着呢,就看着这胡振宇的眼睛忽然睁开,呲牙咧嘴的,还发出那种细细的尖叫,又咬死了咬死了一只鸡。
“这是被黄鼠狼上了身啊!”李孝清摸着下巴说道,只是他还没说完,那韩老汉就一把捂住了李孝清的嘴巴,然后老汉自己神神叨叨的大声喊道“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结果所有人都傻呵呵的看着他,大家其实也都明白咋回事,这黄鼠狼邪乎,尤其是东北内蒙这地方,一直闹得挺厉害的。
以前都说北方有胡、黄二仙,狐仙就是狐狸,黄仙就是黄鼠狼,一般人叫黄皮子;在北方都叫这两种动物是神,因为他们很小气的,你要是说错一句话,这东西就会令你生病。
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养鸡,若是黄鼠狼进院叼鸡,大伙都是只敢往外赶,不敢打这东西,还有种说道就是这所有的黄鼠狼是黄大仙的后人。
其实这被黄鼠狼上身的事挺多的,这大批城市青年都从城市来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前一阵子在内蒙古林西县有一个大冷山林场,那里有一个青年点,这些知青每天都在风景如画的林场劳动,秋天收麦、打草。有一天,一群小青年再打草时发现了一只很小的黄鼠狼,大家将这只小黄鼠狼围住,企图抓住它,但一抓它,小黄鼠狼就呲着尖尖的小牙要咬人,没人敢抓。这时一个毛头小伙拿起一根棍子照着小黄鼠狼的头打了一下,就在这时,小黄鼠狼不见了。大家怎麽也没找着。晚上收工后,大家吃晚饭都在议论白天小黄鼠狼的事,突然听见白天用棍子打过小黄鼠狼头的那个小青年在屋里大声叫到:“白天我的孩子被你们一帮人围住,就你手贱用棍子打了我孩子的头,孩子现在还叫“疼”。”
大家听到叫声都跑道他的屋里看时怎麽回事,就听他又自言自语说“我也让你偿偿棍子敲头的滋味。”随着支窗户的大木棍呼的落下来,不偏不斜,正打在他的头上,之后他就大哭大叫。过了好一会,林场书记来了,知青带队来了,他才好点。第二天,大家把青年点的一条大黑狗杀了,用黑狗血把他住的屋门,窗户都刷了,他才不再闹了。
胡振宇的样子谁也没办法,就算给你一盆子黑狗血估计也不会用。李孝清也不磨叽,准备降服这黄皮子,这被附体时间越长,对人身体机能、人脑意识损害极大。
李孝清二话不说身子一晃,就晃到那胡振宇面前,胡振宇眼瞅着就要咬他,李孝清左手轻轻一带,后脚跟就蹬在了他脸上,趁着那胡振宇的迷迷糊糊的样子,李孝清后撤一步,一个滑步,这胡振宇就撞在了墙上。李孝清也是不留情面直接拿绳子给他绑住,按到了一个门板上让他动也动不了。
中午的时候,李孝清把村里以前的的杀猪屠狗的老乡全都叫了过来,让他们站在窗户边,门边。然后又管村大队,借来了几把钢叉让这帮杀猪的老乡握在手里,用钢叉对着被上了身的胡振宇。就看着那胡振宇,呲着牙发出尖叫,就跟受了惊吓的黄皮子叫声一模一样,那几个杀猪的都感到心里发毛,但是被揪了过来也不好这时候撤,太掉面子了。
李孝清拿着一个公鸡,嘴里念着“杀鬼降魔咒?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祐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这收一掐鸡冠子,这鸡血一流,李孝清对着手里的黄纸写写画画,他念得是杀鬼降魔咒,而符箓画的则是祛邪符,其实用鸡冠子的血画符是没什么效果的,但是李孝清的道行和法力在这摆着呢。
得道者,百呼百灵,这公鸡鸡冠子上的血,在李孝清手里不比那些朱砂墨差劲。
公鸡血是****中的****,《百草纲目》上的原话是:鸡冠血,用三年老雄者,取其阳气充溢也。风中血脉则口僻,冠血咸而走血透肌,鸡之精华所聚,本乎天者亲上也。丹者阳中之阳,能辟邪,故治中恶、惊忤诸病。
以前小孩子胆小、被吓到的时候,家里的老辈人可能就会给他喝公鸡的鸡冠子血。
大伙眼看着这符箓刚刚贴到这胡振宇的脸上,就看着胡振宇的脸色一下子变红了,而后身体抽搐了好一会,才慢慢平稳下来。就看着这胡振宇的裤子鼓起个小包,李孝清伸手一按,就抓着了一个肉团似的东西。这小玩意被头上蒙着胡振宇的裤腿子就到处乱窜。
刚要窜到窗户,就看着一个大汉拿着钢叉,这玩意马上躲开,绕了几圈才发现无路可逃,李孝清大手一按给他按在了地上。
李孝清身边的人都很好奇的想看看这被李孝清按地上的那东西是啥玩意,李孝清扯了块抹布,给这小玩意一团,带着这东西就出屋了。
走到阳光下,李孝清打开抹布,众人才看到这原来是只断了尾巴的黄鼠狼,此时后肢着地,好似行着跪拜大礼似的,求李孝清不要杀了他。
看了这黄鼠狼那尾巴,李孝清也知道,估计是那胡振宇手欠,打了这黄皮子,否则这玩意也不能降到他身上,折腾他。而李孝清之所以把那黄鼠狼带到这太阳下面让他现身,那是知道大凡妖魔鬼怪在光天化日之下都不敢用妖术害人,这是怕上天降下雷劫灭了他,所以这也是为啥见妖撞鬼的一般是在阴天,黑夜或者是室内昏暗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