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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园里,苏暖便是伸手指着那个躺椅:“把我放那里。”
莫轻尘摇头叹息:“遵命,谷主大人!”
苏暖哎哟一声:“我地位上涨了啊看来……”
莫轻尘便是笑道:“反正别人都知道,这神医谷可没什么谷主,做不得数的。”
苏暖便是不屑撇嘴。
接下来几日,苏暖安安静静调养,莫轻尘则是潜心制药,定时出来给她伤处换药。
虽然无大碍,可因为那蛇毒太凶,她的伤处恢复的很慢。
每次换药的时候,她都是僵硬的抬着头,莫轻尘蹲坐在她面前,轻手轻脚给她涂上药膏……她只能看天,自然没有看到,莫轻尘每次上药时耳根浮出的红晕。
下颔微仰时,少女特有的纤细柔美的脖颈展露无遗,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莫轻尘眼前忽然浮现出在药泉边,姑娘白嫩的小脚。
那脚趾,精致圆润,就像一颗颗玉珠一般晶莹……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莫轻尘的心猛烈跳动起来……放下手中的药膏,逃一般的朝药庐走去:“我去看药!”
看着他的背影,苏暖好整以暇躺回到躺椅上。
“三八……”
“75。”
三八虽然语调冰冷,可她对这份默契还算满意,对莫轻尘的好感度,也很满意。
等到苏暖基本恢复的时候,莫轻尘的药也制好了,不说药丸之类,光是草药,就整整齐齐的装了一马车,原本莫轻尘并不同意苏暖跟他一起去永州城那个瘟疫肆虐的地方,可苏暖根本不听他的,只说他肯定需要助手。
这是事实……末了,莫轻尘终于答应带她一起,条件就是,她只能帮忙煎药,不能接触瘟疫病人。
苏暖自然满口答应!
她已经和三八交涉好了,做好了准备,不会让她染上瘟疫。
达成共识,两人便是上了马车朝永州城赶去。
官道两边树木参天,阳光斑驳撒下来,野草野花随风晃动着,时不时有野兔在远处的草丛中恓恓索索冒出头,眼珠滴溜溜转着,接着又是倏地消失在草丛中。
苏暖坐在马车上,看着外边的山清水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徐徐清风,迷上眼睛悠悠然享受着。
莫轻尘一袭白衣,即便是做着赶车的活计,也显得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是赶着玩儿玩儿的,举手投足间亦是悠然,无意识间回头,就看到身后姑娘撑着下巴闭着眼的恬静模样。
她穿着男装,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显得一张脸更加白皙精致。不知怎地,莫轻尘就觉得前方那个等着他的瘟疫城也没那么愁云惨淡了。
以往,赶路的时候,采药的时候,还有给病人诊治时,都只有他独自一人。
可这段时间以来,他诊脉时她写药方,他制药时她晾晒草药,无论何时,他都能感觉到,有个人,安静淡雅的在不远处,回头就能看见……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活生生的气息。
他不再是那个别人口中超然世外,除了治病救人再没有半分俗世之人气息的神医,他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会开心,会担心,会……
忽然就想起那双被他捧在手心的莲足,还有那纤细的脚踝上柔滑的触感。
他的耳根浮出几丝红晕,掩饰性的挥了挥马鞭,强迫自己从那些凌乱的思维中抽出神志。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受人之托,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罢了。
永州城很快就到了,城门外重兵把守,看到他们的马车竟然朝城里驶来,那些守军面面相觑间都是一副看神经病的神情。
“走走走,不知道城里闹瘟疫啊?已经封城了。”
守军不耐摆手。
莫轻尘从马车上下来,不紧不慢拱了拱手:“在下是大夫,正是为了医治瘟疫而来,事关城内百姓性命,还望诸位放行。”
那些守军便是错愕,看了看莫轻尘,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皱眉:“进去可就出不来了,现在封城了。”
莫轻尘轻笑:“瘟疫清除了就不会再封城了吧。”
苏暖坐在马车里面没有出去,没多久,莫轻尘回来,上了车,驱车朝城内驶去。
苏暖这才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城里时不时有浓烟腾起,还未进去,看着就是满满的压抑。
在路过城门时与一名守军对视,看到那名守军的错愕,她放下车帘坐回去。
就在两人的马车进城后,那名守军才是低咒着朝同伴道:“也不知道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真当自己是神医啊,自己找死不说,还带了个美娇娘……真是暴殄天物,不想要了给老子啊,老子娶回家当祖宗供起来都没问题。”
说着便是引来旁边同伴的嘲笑,那人却不在意,很不屑的看着其余几人:“那是你们刚没看到,那脸蛋儿,啧啧……仙女儿一样。”
马车进了城,苏暖掀开车帘,与莫轻尘一样,脸上蒙着浸了药的面巾。
她看到,街上人迹寥寥,即便是有人,也是面色蜡黄神情绝望。
这是一个等死的地方。
城外生石灰撒了一层又一层,就是为了不让瘟疫外传,一旦这城里的瘟疫真的无法遏制了,那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变成一座死城。
她听莫轻尘说过,唐皇手腕狠厉,已经强制谴了好些大夫进城来,然而,收效甚微,甚至连几名大夫都染上了。
这瘟疫的凶猛可见一斑。
不过,看莫轻尘这胸有成竹的架势,想来应该是有把握的。
在城里转了一圈后,两人最终选了一处破败的城隍庙落脚,那里空间大,除了两人自己住以外,能留下来煎药的地方,那宽敞的院子也能容纳上百人。
将马车赶进城隍庙,两人开始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主要是草药,还有一些生活物资……莫轻尘虽然是大夫,可人在江湖,还是有些手脚功夫,力气也大,他坚持不让苏暖动手,苏暖便没有坚持,在屋里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将他搬进来的草药分类摆放整齐,为日后节省时间。
在莫轻尘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又是从外边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擦拭两人要入住的那两个房间。
莫轻尘收拾完外边,进屋就看到已经窗明几净的房间,他顿时微微一怔,眼见人不在,又是连忙到院子里,就看到苏暖已经在灶台那里烧火了。
上面的锅里滋滋的冒着热气。
看到莫轻尘,她笑了笑:“我烧点热水用来洗漱。”
莫轻尘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她毫不介意坐在灶台旁烧火,平静坦然的模样,他心里某处忽然就动了动,忽然想起不知在何处看到过的一句话。
真正的高贵,是不囿于金碧辉煌,不嫌弃茅屋三间,不吝惜绫罗绸缎,亦不嫌弃粗茶淡饭。
她能前呼后拥于深宫,也能布衣束发于乡野……不累于外物,不困于俗世。
忽然,听到她一声低呼,嗖的从柴火上缩回手,莫轻尘想也不想连忙冲过去,这才看到,她柔嫩的指腹被烫到了,原本白皙的指端一片红肿。
“别动。”他低声蹙眉,从袖中摸出习惯随身携带的药膏,手指挖出一块轻轻涂抹上去,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翼翼抬头看她。
他自是知道这位天生的娇气劲儿……果然,她嘴上说着没关系,还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可那带了雾气眼睛和颤抖的睫毛,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在忍疼。
虽然知道烧伤会更疼一点,可亲眼看到她那副恼恨自己太过娇气的模样,莫轻尘还是有些失笑。
要哭不哭的娇气模样,白承意果然没说错,这位可不就是个娇惯的主儿。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动容。
这么娇气的,却跟着他上山采药,脚上水泡都磨破流血了,都没见她出声。
他当时走在前边没有看到,那时,她是不是也像眼下这般,抿着嘴强忍着泪意,生生忍着。
苏暖其实心里也有些无奈。
烧伤虽然疼,可对她来说也没疼到这地步,只怪这身体原主,实在是天生的太娇气造作,都挨过刀了还是这么不经疼,一疼就冒泪花儿,就像是人被揍了鼻子的生理反应一般,
她看着强忍着,其实不是在忍疼,是努力把自己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的好么。
虽然想演戏,可这对她来说真是用力过猛了啊。
“你去休息吧,我来烧水,烧好了叫你。”莫轻尘无奈轻笑着。
苏暖悻悻点头,想了想,索性到外边去摆放药炉……早点收拾好了可以早点开始治病。
她虽然带着别的目的来,却也是真心想帮莫轻尘多救些人,毕竟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她弯腰一只手摆放药庐,被烫到的那只手时不时拿起来吹一吹,认真又可怜的模样,莫轻尘又是暗笑着摇头。
以后的生活中必定会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刚想到这里,他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是倏地红了耳根。
什么以后的生活……不好好想着治病救人在这里瞎琢磨什么啊!
两人简单洗漱后,喝了点粥,将一排排药庐生起火开始煎药,然后便是准备出门到街上开始寻找病人。
还没人知道这里有大夫,总要出去宣传宣传。
拿出浸了药的面巾准备蒙上,苏暖一动手才发现指腹火辣辣的,稍一碰触就像是没了皮肤一样。
其实这点疼她能忍的,可想到之前莫轻尘的举动,她心里暗笑一声,随即故意嘶了声。
莫轻尘立刻反应过来:“你别动,我来。”
说罢便是上前拿起她的面巾,遮住脸绕到脑后,正要打结,手指却是蓦然一僵,莫轻尘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她身量纤细,自己这么一伸胳膊,直接就能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臂膀之下……她微低着头,黑发高高竖起,能看到纤细优美的脖颈,白皙柔腻延伸到衣服里……
“咳!”莫轻尘像是呛住了,猛咳了一声后连忙手忙脚乱将苏暖面巾系上,掩饰什么一般转身率先朝外边走去,颇有股落荒而逃的架势……
苏暖故意奇怪的追上去,就发现莫轻尘越跑越快,她顿觉好笑。
原剧情中,莫轻尘给原主下药,是受白承意指使,而后来,将苏暖带到神医谷,苏暖失去部分记忆后更是比在东宫时更能作,闹得神医谷鸡飞狗跳,莫轻尘没办法,给她用了能让人虚弱无力的药才好不容易让神医谷安静下来。
这药本来及时喝解药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莫轻尘一次出门后许久未归,才让苏暖在失忆的药与这药两重药性之下伤了根本。
苏暖原本对原剧情中的莫轻尘没有半分好感,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渣到极致的人,原来的事情,究竟又有多少细节,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些与她都无多大干系,她只是来做任务的,是个过客……只需演技,无需真心。
笑了笑,她快步追上去,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宿主……”
苏暖猛地一愣,蹙眉,下意识问道:“三八?”
半晌,三八冷冰冰的语调响起:“宿主找我什么事?”
苏暖有些奇怪:“你喊我了?”
吱吱的几声杂音,片刻后她才听到三八冰冰凉的声音,还带着不耐:“没有。”
“哦。”苏暖蹙眉没有再追问。
难道刚刚的那声是幻觉?不对啊,那个声音她虽然没有听过,却莫名的觉得熟悉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