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家,宋一诺坐在床上任由手机铃声响着,没有接,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冰雕’两个字发愣。
这么久了,他才想起她来,应该是晚上该找人暖床了,所以才想起了她吧撄。
宋一诺嘴角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手机屏幕渐渐的暗了下去,没有再亮起来。
她一直紧紧的盯着黑色的屏幕,心里想着只要他再打过来,她就接了,她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问问他这三天到底去哪里了?
可是,屏幕却一直如外面的夜色般,黑如泼墨偿。
宋一诺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在床上整整坐了两个小时,心也在等待中慢慢的凉透了,最后她拿起手机直接将电池卸了,然后倒在床上将被子蒙过头顶闷头大睡。
翌日,宋一诺一觉醒来,突然觉得昨天的自己倔强得有些可笑,与其自己在这里胡乱猜想,还不如去找他问个明白。
打定主意,起床,洗漱好就出门了。
来到雨遇别墅,宋一诺在门前发现了金湘丽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蹙了蹙眉,朝着大厅走去。
刚迈上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金湘丽银铃般的笑声,走了几步,来到门口,看见里面的场面却有些迈不开脚。
金湘丽挽着金睿谦的手臂朝着上座的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金睿谦神情淡淡却也偶尔附和两句,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
半响都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最后是从厨房出来的柳妈发现了她。
客厅沙发上的三人这才将头转向了她这边。
宋一诺压下心底的酸涩,朝着大厅里面走去,对着迎上来的柳妈笑笑。
金啸天问道:“这位是?”
金湘丽连忙回答:“她是安城宋氏集团的大小姐。”
金啸天看着她,眼眸深邃。
宋一诺视线一直看着没说话的金睿谦,他只是扫了她一眼,对于金湘丽的介绍不置可否,然后对着柳妈说:“你将她先带下去,一会儿我还有事和她商讨。”嗓音透着一股公式化的疏离。
宋一诺只是看着他轻轻袅袅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染着浓浓的讽刺。
柳妈将宋一诺带到了她的房间,用手语告诉她:外面那个中年男人是金睿谦的爸爸。
宋一诺一颗心钝钝的难受,在家长面前她只能是宋家大小姐了吗?
不一会儿,金睿谦就进来了,柳妈笑笑关门出去了。
金睿谦朝着她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然后柔声喊她,“猫儿!”
宋一诺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间红了眼眶,可是这个让她相思入骨的男人刚刚对她是那么的冷淡,伸手推开了他,“金总,不是有事和我商讨?”
金睿谦低头看着她浅笑,伸手抚上她清素的小脸,“猫儿,想我了没有?”
宋一诺拂开他的手,盈眸氤氲着水汽,“我是宋氏集团的大小姐。”
金睿谦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后脑勺,低头就覆上了她这张倔强的小嘴,熟悉的味道,清香甜美,让他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
宋一诺不得不承认,她也怀恋这个味道,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泪顺着眼角滑落。
金睿谦察觉到她呼吸里的哽咽,放开她的唇,看着面前清素的容颜,上面已是泪迹斑斑,黑眸中染上了心疼的柔光,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眼角,“猫儿别哭,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然后和你在一起。”
宋一诺哭着哽咽,“你告诉我,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金睿谦盯着她看了一瞬,“出差了。”
“和谁?”
“猫儿......”金睿谦微微拖长了尾音。
“和谁?”宋一诺仍旧倔强的问道。
金睿谦蹙眉,“我一个人。”
“嗯,我知道了。”宋一诺推开他,擦了一把眼泪,“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说完从他身旁走过。
金睿谦拉住她的手,“这段时间你先在宋家住着,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后,我去接你。”
宋一诺没有回头,用力抿了抿唇,“好!”
金睿谦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勾唇浅笑,“我的猫儿真乖。”
宋一诺刚出大厅,金湘丽双臂环胸站在草坪里等着她。
宋一诺大致猜到她不会对她说什么好话,不想理她,直接从她身旁走过。
金湘丽拉住她的手臂,“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一诺转头,神情冷淡,“我不想听。”
金湘丽却并没放开她,看着她猩红的眼眶,笑得讽刺,“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哭的,我才是大伯眼中的准儿媳。”
她的话如锋利的尖刀,插在她的心上,瞬间血肉模糊。
宋一诺甩开她的手,内心的倔强不允许她低头,昂着头说:“不管怎样,我总算得到过他,不像你在他身边十几年,却都没能爬上他的床。”
金湘丽被她戳中软肋,怒目圆睁的看着她,“你别得意得太早,一切才刚刚开始,等着吧,安城马上要变天了,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他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而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颗复仇的棋子罢了。”
这是宋一诺第二次从她口中听见‘复仇’和‘棋子’这两个词,如果说上一次是她喝醉酒胡说,那这一次呢?“我是棋子,那他想找谁复仇?”
金湘丽只是看着她笑得愈发的尖锐和讽刺,“你不是说不想听么?那就自己慢慢猜。”说完踩着她十二公分高的细跟鞋转身进了别墅。
宋一诺此时的心就像一面波涛翻滚的海,被她的话搅得天翻地覆,来到车旁,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梁博见她脸色发白,关心的问道:“少夫人,你怎么了?”
一声‘少夫人’叫得宋一诺泪如雨下,刚刚在金湘丽面前伪装的坚强瞬间倒塌,“梁博,叫我诺诺。”
梁博看着一向乐观的女人此时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抽了几张纸递给她,“你别哭,以后少爷不在的时候,我叫你诺诺就是了。”
宋一诺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说:“梁博,我问你一些话,你如实回答我,行不行?”
“嗯,你问吧。”
“金睿谦接近我是不是别有目的?”
梁博脸色微变,“你听谁说的?有些话......”
宋一诺打断他,“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梁博蹙着眉头,沉默了几秒,“是。但是我看得出来少爷后来对你是真心的,你应该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宋一诺只听见了他前面的那一个字,后来只看见他的嘴唇在动,他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见,因为就在听见那个‘是’字后,她的脑袋就像突然炸开般,轰的一声,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宋一诺不知道车子是什么时候驶离雨遇别墅的,只是听见梁博叫了一声,“到了。”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才发现已经到宋家了。
她开门下车,走进宋家别墅,来到房间坐下,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突然有人摇了摇她的肩膀,她转头才发现宋小陌坐在她身旁,“小陌,你怎么在我房间?”
宋小陌细眉紧紧的蹙着,“姐姐,从你进房间我就在你后面叫你了,半天也没反应,你到底怎么了?看你脸色也不好。”
宋一诺不想让她担心,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啊,可能这段时间有点累,精神有些跟不上。”
“哦。”宋小陌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对了,李浩说姐夫出差回来了,你知道吗?”
“嗯。”宋一诺低下了头,将眼底的悲伤隐匿,“我刚从他那里回来,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就先住在宋家了。”
“你住宋家姐夫能同意?”
“嗯,他答应了。小陌,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宋小陌拍了拍她的肩,“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她起身出去了。
宋一诺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只是手上却接二连三的砸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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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酒吧,五楼包厢内。
金睿谦叫了五爷和陈牧言说有事相商,人都坐了半天了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抽完。
房间弥漫着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再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整个空间诡异而又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不知道金睿谦抽了几根烟,只知道他身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烟头,良久,他才开腔,“老爷子来了安城,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陈牧言并不像五爷那样正襟危坐,而是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他这次来有什么事?”
金睿谦抬起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说想看见许氏倒台,让我们加快动作。”
五爷微微感慨了一句,“老爷子也是不喜欢许家的。”
对于十五年前的金啸天,金睿谦倒是一无所知,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许氏得罪了他?”
五爷想了一会儿才道:“倒也不是得罪,估计老爷子就是看不惯许家做事的风格吧,太阴狠,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少爷你还记得当年你救下仓库里那个女孩的事吗?”
金睿谦点头,背上那道伤疤也是因此而来,差点要了他的命,刻骨铭心的痛,怎会忘记?
“其实,那次绑架那个女孩的彪子就是受许家夫人龚秋玲的指使,那时老爷子和彪子正为了安城这块地盘拼得水火不容。
老爷子想着和彪子迟早是要正面交锋的,倒不如趁着这次交手,或许还能救那个女孩一命。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你跑进仓库救下了那个女孩,老爷子也重创了彪子,从而夺下了安城。”
金睿谦抿了抿唇,“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五爷摇了摇头,“好像是哪家豪门的千金。”
金睿谦又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吐出一圈圈的青白烟雾,黑眸中隐隐有戾气浮现,烟抽到一半,挑眉开腔,“明天开始动手吧!”
出了酒吧,陈牧言叫住了走到车边的金睿谦,“你家那只猫,你怎么安排?”
金睿谦转身,修长的身子倚在车门上,双手插袋,脸上的神情在夜色中深谙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嗓音低沉,却也染着他惯有的霸道和强势。
陈牧言,笑,丹凤眼微微眯起,“只怕这次她受到的打击不小,能不能回到你身边还是个未知数。”
金睿谦薄唇微抿,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和无可奈何,“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将她重新带回我的身边。”
“尘埃落定?”陈牧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是指许氏倒台还是指你征服你二叔?”
金睿谦五官沉铸,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许氏倒台。”
“那你二叔呢?他不可能容忍你娶他女儿以外的任何女人,这一点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这时,李浩的手机响了,他下车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陈牧言已经走了,金睿谦坐在后座闭幕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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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气阴沉,空气中处处透着烦闷的因子,似乎即将有一场倾盆大雨。
许氏,突然召开紧急股东大会。
董事长办公室里许志远接到通知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有说要召开股东大会啊,这是谁发起的?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坐满许氏的各个高层的管理人员和股东。
股东那边却只坐了许志远一人,他十分不解,既然召开股东大会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到场?
正在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金睿谦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走了进来,他旁边跟着一位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个人大家都认识,是安城律师行业里领尖的人物-陆熠城
许志远看见金睿谦进来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压下心中的惊慌,起身笑着对金睿谦说:“金总,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许氏集团。”
金睿谦对着他微微勾了勾唇,嘴角的弧度讽刺很明显,“陆律师,你将手中的文件发给大家。”
片刻后,会议室一片哗然,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
只有许志远看着手中的文件,脸色惨白如纸,“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
金睿谦轻咳一声,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从此以后许氏集团我说了算,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许氏集团正式纳入金石集团麾下。”
金睿谦的一句话如一枚炸弹直接投在了许志远的心窝上,将他炸得血肉横飞,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部有些狰狞的看着金睿谦,“你为什么这么做?”
“散会。”金睿谦说完大刀阔斧的在首席的位置坐下,会议厅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他和许志远。
“看着我你就没有觉得面熟?”金睿谦拿出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你......到底是谁?”
“许寒,可还记得?”金睿谦轻飘飘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许志远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和恐慌,不可置信道:“你是......寒儿?”
金睿谦冷哼了一声,“寒儿?啧啧,叫得多亲热。”他抬眸看他,黑眸中翻滚着浓烈的恨意,“十五年前你可曾这样叫过我?”
许志远面色越来越白,“你......恨我?”
金睿谦朗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染着浓浓的讽刺,似乎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当年你为了攀上明丰集团将我和妈妈赶出家门,你觉得我会不恨你?妈妈生命垂危,我一次又一次的跪着求你救救她,你关上冰冷的大门,对我视而不见,我能不恨你?由于你的见死不救,妈妈含恨而终,我能不恨你?”说道最后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许志远伸手紧紧地捏着胸前的衣襟,面色由白转青,嘴唇微阖,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金睿谦对于他的反常视而不见,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抽了一口,“你一生不折手段建立起来的许氏我会让它在朝夕之间崩溃瓦解、支离破碎。”
许志远整个人已经开始歪斜到了桌上,但眼神仍旧死死地看着他,“你不能......”
金睿谦起身走到他身旁,弯腰,看戏般的表情看着他,“我不能这么做?”说完薄唇勾起,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眸漆黑锐利,狠厉明显,浑身都散发着冷静肃杀的气息,“你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我的家被你毁了,许家还想安然无恙?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家破人亡的滋味。”
许志远全身开始颤抖,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捏住了般,无法呼吸,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金睿谦黑眸清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口许志远的秘书说道:“打120。”
说完未作任何停留,和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离去,门口的秘书看着他的背影晃了一会儿神,仿佛这短短几分钟的变数就像一阵风刮过般,快得令人觉得不真实。
但是当他走进会议室看见自家董事长晕倒在会议桌上,就知道这一切又是那么的残酷和真实。
【许氏易主,纳入金石集团麾下】这条新闻霎时占据网络和报纸的各大头条。
宋一诺呆在办公室一直都心不在焉,昨晚一晚几乎没睡,耳中就一直回荡着金湘丽的话: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颗复仇的棋子罢了。
她甩了甩头,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醒醒神,来到门口里面细碎的议论声让她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