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露出轻松的微笑,崔成笑道:“还不取纸笔来?”不多时,纸笔送来。李诚站在案前,B格十足:“磨墨。”明月立刻微笑上前:“我来!”李诚一抬手:“明月站对面去,既然是为明月作诗,自然是以明月为载体。”
秋萍过来道:“妾来磨墨,明月去站好,让李郎君瞧仔细咯。”不知为何,有点酸气。
李诚笑了笑,没有在意。心道让你们套路哥,先吓唬你们一番。
看见李诚嘴角的坏笑,崔成有点担心,上前拽了拽袖子:“别乱来啊。”
李诚淡淡道:“拭目以待吧。”若儿笑道:“李郎君且慢,妾身去焚香便来。”
不一会若儿回来,手捧香炉道:“还是当年崔郎送的沉香,一直不舍得用。”
李诚看了一眼崔成志得意满,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很舒坦的鸟样,气都不打一处来。让一个女人弄的五迷三道的,真是丢兄弟的脸。
李诚凝神落笔,铁画银钩。“床前明月光”写完,故意停了一下。若儿瞬间脸色就变了,这诗别说拿去唱了,就算是传出去,明月也完蛋了。别说卖个好价钱了,清倌人都变成红倌人,还争什么花魁啊?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若儿急了,轻轻的拽了拽崔成,那意思你开口啊,别让他往下写了。
明月和秋萍也是识字的,见了这一句,脸色也都不对了。明月贝齿轻咬红唇,含泪看着李诚。那意思,真的要这么羞辱奴家么?秋萍则只是微微惊讶,捂着嘴不出声。
崔成也急了,正要说话,李诚已经再次落笔:“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气写完,不屑的看看若儿,那意思很明显了。
“好诗!”崔成才不管那些,沉到谷底的心又回来,大起大落的太刺激。
其他三人也都笑了,拍拍胸口,暗道一声惭愧,尽胡思乱想了。
李诚淡淡道:“现在觉得好了?刚才是不是觉得,我下一句是地上鞋两双啊?”
崔成尬尴的不行,连连拱手作揖:“自成莫怪,都是为兄的错。”
李诚秉承既然装了,那就一装到底的风格,淡淡道:“我看这首静夜思好是好,却不能拿去花魁之争上吟唱。嗯,那就再来一首。”
说着拿起笔:“磨墨!”秋萍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嗯!”
李诚再次落笔,这一次又是一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月零乱。”写到这里,李诚看了一眼崔成,又看了一眼若儿。
崔成怪异道:“继续啊,这还没写完呢?意犹未尽!”
李诚这才微微一笑,继续落笔:“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察觉到两人脸上微微泛红时,李诚才落笔写下名字《月下独酌》,你们想多了。
看到这里,崔成还算好的,若儿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咬着帕子,盯着纸上的诗。
这首诗,真是将寂寞写到了极致。若儿不是李白,但她有一颗寂寞的文青心。
这时候再看明月与秋萍,对着李诚的眼神,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庭院内夕阳西下,染红天际。习惯了装完就跑,李诚转身迈步出门,站在门口时才想起来,这次可以不用跑。还好崔成追上来,又给了李诚一个装的机会。
“自成意欲何往?”崔成在后面喊,李诚停步仰望西天,背手而立,给众人一个伟岸文艺的背影:“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就这两句,说完就没了,崔成急的抓耳挠腮:“自成,这又是一半么?”李诚回头笑了笑:“作诗哪有这么简单的,有感而发罢了。”
崔成表情仿佛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若儿上前笑道:“能识李郎君,此生不枉度。”李诚一听这个,觉得B格还不够高,决定提升一下:“若儿嫂子好文采,如能改作:红颜不识李自成,貌若天仙亦枉然。我更喜欢。”
崔成听了哈哈哈大笑起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愧是我兄弟。”
若儿听到的重点是“嫂子”,一时羞怯,霞飞双颊,低头不语。
大家都觉得李诚这是戏言,都没往心里去,只是有人暗暗记在心头。
秋萍在一旁低声道:“李郎君才不让子建(曹植),字不输右军(王羲之),却不知丹青如何。妾以为,想来是极好的,正如那句所言:貌若天仙亦枉然。李郎君以为如何?”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心机女表,居然会用激将计。别以为拍我马屁,我就看不出来,你个心机。李诚似笑非笑的看看秋萍,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乍一看不如明月惊艳,仔细看却是极耐看的一个小美人儿。此刻一双大眼睛,勇敢的对着李诚的视线,丢出一堆小钩子。
“秋萍,大胆。”若儿生怕李诚生气,赶紧呵斥一声。
李诚怎么会跟她计较,笑了笑摆摆手:“秋萍说的对,此间可有碳条,这么大的木板?”李诚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大小长短,若儿不免惊讶的看看崔成,要这些东西作甚。崔成笑道:“以后别这样了,自成要啥,你就去准备好了,肯定不会亏了你。”
李诚穿越之后,最感谢的就是现代社会的母亲,尽管是个农家妇女,却笃信要出头就读书,绝对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李诚还是小学的时候,母亲就托关系送到县里读书。住在亲戚家里,先后给李诚报了书法、绘画、音乐三个兴趣班。
穿越之前,李诚除了书法,别的都忘记的差不多了,穿越之后,这些学过的东西又回来了。而且本来很糙的手艺,居然变的无师自通。真是很神奇。
碳条,木板,很乱就拿来了,李诚发现没有夹子,很是伤感。不比不知道,现代社会那才叫物资极大丰富啊。没法子,弄点糊糊粘住四个角,托着木板开始比划一番,凑合。
众人一直在看李诚,不知他要做什么。很是好奇,一根碳条也能画画?费解的紧。
“秋萍姑娘可有擅长?”李诚特意问一句,秋萍含羞带怯的看过来,低声作答:“妾身善吹萧。”嗯?老司机的心躁动了一下,脸上还好没有露出猥琐的笑,故作淡定的点点头:“那就请秋萍姑娘手持洞箫,坐好了看着我,别动就行。”
秋萍依言坐榻上,做了个姿势,李诚比划一番,刷刷刷的在纸上落笔。
纸上的女子手持洞箫图,渐渐的成型。众人看着无不惊叹,西洋画法写实,国画则重写意。现在西洋画法的素描有没有诞生不知道,反正李诚拿过来用就是自己发明的。
栩栩如生的秋萍就在画上,天色暗淡之时,明月弄盏灯在边上举着,心头很是兴奋。画上的秋萍,明显要比她本人好看一些,这是李诚在作画时做的手脚。一张画挂起来,客人看了定会觉得惊艳不已。明月很是心动,现在年轻没觉得,等到老了,有这么一幅画看看,回忆自己的青春红颜,是多么美妙。
李诚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碳条:“好了!”说着抬头看看天色:“哎呀,夜了,该回去了。”
起身要走,却被人拽住袖子不放,李诚一看却是明月,不禁奇怪:“怎么?”
“妾身也要求一幅画。”明月这才松手,羞怯低声道。
“坊门要落了,再不走就只能在此度夜。”李诚可不是崔成,他有美人相伴,李诚只有一双手。秋萍、明月都是清倌人,花魁大会之前,价格涨不起来,不可能让李诚祸害。再说了,这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李诚也下不去嘴啊。索玛不算,那是被逆、推。
若儿上前道:“李郎君,此间乃是平康坊,害怕没地方度夜不成?再者秋萍得了李郎君的妙手丹青,欢喜之下自荐枕席,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嗯?什么意思?李诚看看若儿一脸笑容,这女人这是要下本钱了啊。再看看秋萍,低头不语,脖子都泛红了。想来是羞的不行了。一言不合就陪睡?真是个读书人的好时代啊!
李诚心肝狂跳,可以么?真的可以么?脸上做出犹豫状:“委屈秋萍姑娘了。”
心道:这个真不能不答应,不然这姑娘真的能羞愤欲死。若儿打的好算盘,用一个清倌人吊住李诚这个大才子,今后这家青楼的姑娘,又是诗又是画,生意兴隆可期。
李诚如此说服了自己那颗猥琐雀跃的心!
“哪来什么委屈,秋萍欢喜都来不及呢。”若儿这个妈妈桑,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秋萍。本来这女儿长的就不入明月惊艳,想大红大紫很难了。李诚留宿,留下诗画,秋萍自然是名声大噪,顾客盈门了。
李诚生的好皮囊,性格放荡不羁(无才便是粗鄙之人),才华横溢,正是青楼女子恩客的首选。秋萍自知总是要过那一关的,能陪李诚,比那些陪那些有钱的老头子,不知道好多少倍。青楼本是最无情之地,人生第一次能做一个好梦,可谓绝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