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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车哪出了毛病啊？我就懂一些基础的机械修理，要是车载电脑系统之类的问题就没办法了。”我和那女导游搭话。

“好像是轮胎的什么螺丝出了问题，司机说也能继续驾驶，但是有可能出危险，具体我也不是很明白。”女导游一副思索的样子。

“服务区有修车工具吧？”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别提了，那服务区不仅修车贵，连修理工具都需要租借费用，坑死人了。”女导游气呼呼地说。到现在为止我和她闲谈了不少，还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许她只是个单纯的旅游公司导游。

我俩来到需要休息的巴士旁边，司机递给我一根烟，说车轮的半轴螺丝出现了裂纹，需要工具紧固一下，对付对付还能跑到目的地。我弯腰一看确实是这么回事，车轮里有三根半轴螺丝出现了裂痕，，是因为长期缺乏维修保养导致的。

“我帮你紧一下吧，不是什么大活，不过你车到地方了一定换一下，里边可能都断了。”我对司机说。

那司机点头称是，却只是站在一起抽烟，看我一个人修。我倒没多想，毕竟是个三五分钟就能解决的小活。我弯下腰打开工具箱，迎面一股淡香味传来，我看到工具箱的角落有一束用红线仔细捆绑好的艾蒿。

艾蒿，也就是艾草，一种植物，别名：萧茅、冰台、遏草、香艾、蕲艾等等，可以驱虫醒神，而且能辟邪。黄继发在工具箱里放了这玩意，估计想让我顺便查一下这巴士有没有别的问题。

我不动声色的假装寻找趁手的工具，左右手轮流用拇指食指捻搓艾蒿，又用手擦了擦眼睛。这是之前叶朱灯教我的，一些最简单的寻阴方法。什么是寻阴？用通俗话讲就是见鬼。当然这“鬼”不完全指代鬼物，也可能是阴邪怨恨等负面能量。叶朱灯得知我的视力远超常人，就教了我记个用眼睛寻阴的法子，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其中，用艾蒿擦眼睛就是一种。

几乎在我手指接触到眼皮的瞬间，我就看到了！这辆大巴，不！不仅仅是这一辆，还有停在它旁边的另一辆大巴，两辆车的底部正不断的往外冒着黑色如纠结长发的气息。果然有问题！我看着那些冰冷、漆黑吞吐不定的黑色气息，蹲下身开始干活。

我一边不动声色的修理，一边尽可能以不被他人怀疑的姿势往车底看。目光下落，往车底延伸，迎面就看到黑暗中探出一张惨白色的人脸。那东西闭着眼，没有耳朵和嘴唇，剃光了眉毛。看不到有支撑连接这张惨白之脸的脖子，它就这么突兀的浮现在黑暗的车底部。

就在我盯着这张人脸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腕处一阵刺骨的冰冷。低头一看，竟然有一张同样的惨白人脸飘在我的手旁边，那无唇的嘴巴大大张开，露出一嘴稀疏而尖利的牙齿，想要咬我！或许是因为我的手指上沾有艾蒿的气息，这鬼东西才没一口咬下去。

趁着它犹疑的时候，我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它面前虚晃一下，那惨白的人脸猛地往后退去。在这这个空档，我三两下把松动的半轴螺丝禁锢完毕。立刻收拾好工具箱站起身来，远离了那巴士彻底。因为我已经看到，无数张惨白的人脸已经探头探脑的从黑暗中钻出来。

“完事了，开车的时候避着点坑坑包包的，能坚持开一段。”我对巴士的司机说。

“嘿嘿，谢谢兄弟了啊。”司机点头道谢，一边的女导游也再次道谢。

我挥挥手没什么说往回走，余光却一次又一次瞥向那两辆车。两辆巴士底部黑烟肆意蔓延，无数惨白的人脸从车底钻进钻出。这些东西似乎不能离开车底的黑暗，只能躲在轮胎之后觊觎着外边的世界。

我回去之后就把这事和黄继发说了，黄继发说他对鬼物的了解认知不如耄耋老魔，于是我们俩敲了敲驾驶室后边的铁板。片刻之后一块隐秘的铁板被掀开，那边传来离墨问话的声音。

“让老魔贴过来，问他点事。”黄继发说。

片刻之后：“怎么了？那边的车有问题？”耄耋老魔的眼光很毒，第一时间抓到了重点。

“对，那两辆车有问题，刚才我去修车，用艾蒿抹了眼睛，看到那车底下往外冒黑气，还有许多探头探脑的人脑袋。”我说。

“什么样的人脑袋？”老魔问。

我想了想，尽可能贴切的形容出那些惨白的人脸：“和正常人脑袋一样大小，没有脖子或者其他说明东西支撑，就那么在离地漂浮着。嗯对了！没有嘴唇、耳朵和眉毛，眼睛是闭着的，满嘴烂牙。”

“是负车灵，惨死在车轮之下的人化成的鬼物，因为得不到解脱而依附在车辆的底盘下，会引诱活人靠近行驶的车辆以发生车祸，但是我没见过负车灵大量聚集的情况。”

“难道这两辆车撞死了好多人？才会产生负车灵聚集的现象？”我问。

“应该不会，我倒是觉得那些负车灵是被拘在一起的。”老魔说。

“拘鬼成阵？”黄继发问。

“对，虽然鬼物是极恶的负能量，但是它们也有能加以利用之处。比如这两辆车聚集了这么多负车灵，在道上开车的时候周围的司机会不自觉的躲避它们，这是生物避阴的本能。甚至如果说那车停在道边，连小偷都不会关顾，正常人会觉得离那车近就不舒服。”老魔娓娓道来。

“可是那车上的乘客呢？我他们不会觉得坐这车不舒服么？”我问。

“那就是车厢内部动了手脚，隔绝了阴气！当然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两辆车专门运送懂得术法的术者！”这次说话的黄继发，他扭着头看向车窗外，这时候两辆旅游大巴已经先后启动驶出服务区了。

“对，拘鬼成阵，应该就是为了保护车上的东西，看来这旅游公司不简单，估计和那盛雪山庄的人有一腿。”老魔说。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之后一夜无话，我们在车上睡了半宿，凌晨三点的时候再次出发。这破车根本没有导航系统，我怎么走全凭黄继发手中一张手绘的地图。

“下一个路口右拐，然后往前一直开要注意我知道了！”黄继发在看地图的时候忽然这么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句。

“怎么了？”我问。

“这地图是我托朋友弄的，之前也没仔细看，刚才找路才发现，咱们一会要经过一个很凶的路段！据说那里闹鬼闹的邪乎，之前那两辆旅游大巴之所以拘鬼可能就是为了安全行驶过那个路段。”黄继发若有所思的说。

这时候前方已经出现了右转的标识牌子，再过一会我就得驾车右转下高速，然后就到了地图上黄继发所说的很凶的路段。想到这里我问黄继发：“那两辆车有负车灵做阵，咱们怎么过啊？”

“艾蒿抹眼睛，别被任何幻象诱惑，闯过去！如果闹的太凶，就让老魔出手。”黄继发缓缓地说，显然他是不想让老魔出手的，以耄耋老魔那副身子骨行术驱鬼怕是会承受很大的负担吧。

下了高速，行驶的路面从平坦变得坑洼，两边的护栏是黑压压的杂草。四下里很是安静，晚秋的凉意渗透了整个黑夜。头顶是黯淡的夜空，没有云也没有星，只剩下一轮毛毛的月亮。这条路给人的感觉阴气逼人。

朦胧的月色中，我开着车一路向前，身边的黄继发似乎睡着了，好半天没有丝毫声息。渐渐的，我看到四下里起了雾气，前边的可视距离变短了，密林杂草之间隐隐有什么东西躲躲藏藏着。

诡异的睡意好像从脚底的土地抓住了汽车的底盘，然后顺着缝隙爬到了我的身上，一路向上，越过鼻梁，渐渐抓住眼皮。就在我的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忽然一股艾蒿的香味钻进了我的鼻子，冲颅灌顶，我瞬间清醒了！发现行车的诡异已经微微偏离路中央，要是再这么迷糊的开下去就会出事故。

“你小心点。”女孩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侧头一看，身边坐着的不是黄继发，也不是离墨，而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人。她微笑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一束燃烧的艾蒿。以火焚艾，是艾蒿驱凶辟邪的最强手段，当然也是一次性的。

眼前的女人绝对陌生，可是那温婉的笑容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我绝对认识这个女人，只是只是忘记了她是谁！

“你盯着我看什么啊，燕弡。”微笑的女人皱了皱鼻子，很可爱的问我。

燕弡燕弡我那漆黑一片的头脑中刷的划过无数耀眼的闪电，黑暗之中的万物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我想要仔细看清楚那些东西，耀眼之光却转瞬即逝，我的世界再次重归虚无死寂。可是，我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还是抓到了某些东西，至少我现在忽然记得，我的名字。

燕弡。

燕弡。[jué]：强勇。[zhāng]：古同“张”。本文中读jué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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