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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浩瀚,洒落一世清辉;明月皎皎,照谁孤影暗暗。
这样的夜晚,胡颜不想和谁情意缱绻,只想一个人,一步步走向白家,用脚步丈量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努力。或者,她是想知道,所谓的人鬼殊途到底有多远。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真的会忘记前尘哪些爱恨痴缠?呵…… 那定是爱得不够,随便找个借口忘记罢了。
很多人都想着要重活一世,渴望着时光从来,自己会怎样这样。实则,在胡颜看来,那就是一种最虚伪的扯蛋!人这一辈子,活得是心性。好的棋子能被人杀得片瓦不剩,一手烂牌未必不能完得风生水起。人这一生,固然有命运的轨迹,却也要看心性如何。很多人多说,若重活一世,当如何如何。呵…… 一世都活不明白的人,凭什么有勇气认为,第二世就会活得滋润无比?
这些年,胡颜看得最清楚的便是,论哪样人,都有一项超强的能力,那便是――骗自己。
胡颜不想骗自己说,白子戚不但活着,且就藏在白家的某个角落里,偷偷注视着自己。因此,她要将他扯出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因为心渴望得好痛。
若两个人的感情,简简单单不复杂,可能就没有了生死相许,却一定有一种平淡似水的柔情,令人期许。
若我走向你,你便等在那里,多好。
阴森森的白家,树枝张牙舞抓,好似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然,在满院子树影婆娑的背后,有一扇窗,却亮着一点昏黄,仿佛是生命中那个微薄的希望。
胡颜站在墙头,望着那片昏黄,心跳在骤停后突然加快,刚想要奔跑却又站住,缓慢地呼吸着,如同一只灵巧的猫儿跃下墙头,放慢放轻脚步,生怕竟然来那一点希望。
她站在窗前,透过窗纸,凝视着那盏摇曳的烛火,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推门而入。
“咚…… ”屋子里响起木头杵地的声音,就好似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上。奇怪是,非但不疼,反而充满喜悦与激动。
一个人影,伴随着那种十分缓慢的咚咚声,投影在窗纸上。
胡颜伸出手,抚摸着那影子,眼眶渐渐湿润了。她低声唤道:“子戚…… ”子戚,是你吗?
所谓近乡情怯,近情智隔,胡颜在此时此刻感触最深。
那人影从窗前移开,令胡颜慌了神,刚想破窗而入,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吱嘎一声,好似地狱门开。是永生还是坠入地狱,只在一脚一念之间。
背着光,站着一个人。
他拄着拐杖,静静而立。
他光着头,脸上带着整张银面具,仅露出一双眼睛和两个鼻孔。他穿着普通的短打褐色麻衣,一条裤管里只有大腿,膝盖以下的小腿处空空荡荡。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涌上胡颜的心头。如果非要形容,可以说是悲喜交加。那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感觉,瞬间涌上眼睛,让眼泪悄然滑下;那种由灵魂深处绽放出的喜悦,涌上四肢百骸,扬起了她的唇角。她就那样望着他,颤抖着唇,唤着他的名:“子戚…… ”
子戚……
白子戚……
胡颜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她要感谢老天爷唯一一次的眷恋,让她的子戚回来了。
然,那瘸腿之人却摇了摇头。
为何摇头?
不想认她?
胡颜在瞬间想出了很多种逼他承认的办法,最终却都化为一声叹息,吞入腹中。只要是子戚回来了,只要他还在他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男子伸出布满疤痕的受,抚上自己的银色面具。
胡颜突然有了棕不好的预感。
若真是子戚回来了,为何……如此?是要让她看他毁容后的脸,还是有其它可怕的事实在等着她?
这一个瞬间,胡颜怕了。她虽痴长百余年,终究是个女人而已。对于情,看不破,也不想看破。她要得,只是一个圆满。
可惜,天不遂人愿。
胡颜突然出手,按住瘸腿男子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松手。
瘸腿男子也不急躁,只是用那双略带悲悯的目光看着她。
这种目光,令她……心惊。
有何悲悯?她怎会需要别人悲悯?!
胡颜松开手,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瘸腿男子取下银色面具,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胡颜已经有心理准备,却仍旧心痛如绞。他的子戚……清艳无双的子戚!
男子脸上的疤痕交错,灼伤的面积很大,光秃秃的头上虽完好无损,但一张脸却毁得十分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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