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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如何产生的呢?
大概归结于那差异,那份从出生便开始伴随人们的差异。
强壮之人总是能从凶恶的大自然中获取更多资源,从而也顺理成章地占有更多资源,体弱之人只能获取很少的资源,甚至在猎食者天敌的追杀下成为族群的牺牲品。
这一切都是为了种群更好的延续,使得强壮的血脉有更大的可能,传到后代。
狼王理所当然地占有全体雌性,获取猎物之后第一个进食,撕咬最鲜美的部分,直到它变得太衰老,然后有新的,更强壮的狼站出来,向旧王发起挑战。
它们理所应当地决斗,最后胜者为王,从来没有谁去质疑,为什么偌大的族群,由狼王占有全部。
强者留下强者的血脉,弱者死亡或苟延残喘,是族群最优秀的选择。
是为自然法则,诺克萨斯正是追寻着这样的道路。
但是这样的事放在人类身上,就显得很不同了。
人们在很早以前便不再靠发达的肌肉猎取食物,他们蓄养牲畜、耕作农田,他们离开残酷的丛林,在充满万千物种的大自然中离群索居,他们划清文明与野兽的界限,用钱币重新构建他们的法则。
有钱家的孩子总能收到精美的玩具,但是强壮的孩子可以将其夺为己有。这是孩童世界所展示的最为原始和野蛮的规则,但是到接受了文明所订立的规则后的成人世界里,强壮的农夫将田地里大部分收成交给身体孱弱的地主,英勇的武士将浴血征伐获得的土地献给病态苍白的贵族。
当他们意识到这种不公平的时候,战争就开始了。
他们是自然法则所“天选”的强者,本应坐拥一切,如今却为自然的弃民马首是瞻。
所谓的不公平,便是在自然法则下的强者,却被弱者用文明的镣铐禁锢住,肆意地踩在脚下。
于是贫穷的人聚集在一起推翻富有的人,贫瘠之地的人拿起武器奔向丰饶的水土去,神庙中捏造不同的人偶,使他们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才是理所应当获得一切的那一方。
从人们摒弃了野蛮,用血统和钱财界定地位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无法保证当自己置于自然法则之下,依旧是强者的一方。
某种意义上说:战争,是拥有力量却被压在文明构筑的空中楼阁之下的人,用大自然赋予万物的最原始的法则,重新夺回自己应得的一切。
这样的结论听起来耸人听闻,似乎正是人类所创造的伟大文明,最终催生了最为残酷的战争。
因为文明诞生的原罪,是从等更强者打败自己的狼王,到绞尽脑汁想把宝座传给自己儿子的酋长。
比起留给种群更优秀的遗传,自私的因素显得更为诱人一些。
――瑞吉纳德手记《战争说》
席卷艾欧尼亚的战争之风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艾欧尼亚土地上的一柄剑重重地挥舞,它震颤了空气,一年之后便在诺克萨斯席卷起一片歇斯底里的狂风……
少年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剑,牙齿因为过度用力的咬合而渗出血来,挥剑的力道极为笨重,仿佛每一剑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刺出来的,这样的出剑方式,若不是无人指导的莽夫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每一剑中,都散发着刺人的恨意。
他名为零,他也相信自己会是如这名号一般,亦正亦邪,又目空一切――礼教、道德、规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视若无物。
他所追寻的,唯有世间最强的剑道。
剑脱手飞出,倒插在地上,发出嗡嗡的颤鸣。零死死抓着自己的右臂,脸颊因为疼痛变得扭曲。
“别白费力气了,零。如今你经脉已断,里托大师本可杀你,怕是念在与我的交情,才留你性命。但你永远无法用剑,即便是恢复到常人的气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穿无极长衫的剑圣从木屋缓步走来。
“我不相信!我要报仇,我一定会杀了他!”
“放下吧。我带你来这竹林之中居住,就是希望你能从此离开争强斗狠的道馆,用心感受这里的清气。”
“道馆?”零轻笑,额前的碎发将轻蔑的目光割成一块块。“无极之馆真的还在?若非无颜继续在星陨镇上的道馆,若非世人对无极剑圣闻之色变,若非道馆之徒已如过街老鼠,师父大人真的愿意来此处?”
那日镇民们的暴行,似乎被零的这番话带到眼前。
是啊,无极道馆最优秀的弟子零走火入魔,到处挑战强者,以下三滥手段伤人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均衡教派的介入更让人相信,那是邪魔作祟,他们聚集起来举着草叉和锤头,为自己壮胆,互相怂恿着,封了他的道馆。
只省下剑圣本人,护着被认为是妖魔的零,孤独地坐在道馆外的台阶上。无极之馆早已是人去楼空,那些道馆之徒大抵是追逐名利多于追寻剑道,能真正领悟到精髓与奥妙本来也很少,大多数人都是希望有这样的经历,作为以后的谈资,毕竟艾欧尼亚并不尊武,只是将武道当做一种感悟天地的艺术,而艺术家从来都是少的,附庸风雅的人永远不乏。这样的时候,他们自然都作鸟兽散,避犹不及。
无人再提无极之道,无人愿意与他们再生瓜葛,无人相信暮光之眼解释的话语。
剑圣沉默了半晌,只吐出两个字:“愿意。”
零笑了,是那种充满嘲弄的笑,歇斯底里。
“你不该看那本剑诀。这是我保管的责任。那剑诀虽是无上之宝,却会催生心魔。”
零冷笑:“师父你可知人与人并不相同?入门以来我虽进度颇快,可对于您的无极剑道总有无法解开的疑惑,可是自从看见那份剑诀开始,我便相信,那才是我要追随的道。最强的剑道。”
“你已经被心魔控制了,零。”
“心魔?哈哈,哈哈!”零用手捂着头,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谁知天下之人所守的道德规矩,是不是心魔?谁知禅宗万口一辞念诵的无物无我,是不是心魔?圣贤所说‘天理之上,人当无欲’又是不是心魔?这座岛就是这样,那些让你们固执迂腐地故步自守的东西,你们不觉得是心魔,稍有一点不同者就被说作心魔作祟,便要铲除!我说得可对?”
零捡起地上的剑,他的步履蹒跚,腿部的力量甚至不如常人,但他脚步很快,经过剑圣的身侧,略微顿了顿脚步,然后走向远方。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我会证明这一切,我会证明,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