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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晴好。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样子,他松开了手臂,疑惑道:“怎么了?”
他的头发本就是仅仅用苍青色的发绳松松一扎,之前的近身打斗过程让那根发绳彻底离开它的工作岗位。
失去了发绳束缚的黑发散开,半长不短。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偶有一些发丝洒在白发青年的面上、脖颈,轻轻柔柔、隐隐绰绰,泛着痒。
随着黑发青年的起身,发丝也离开,带着点点的凉意。
白发青年有些许的怅然若失,他没有起身,还是躺在草地上,安安静静地沉默着。
许久,他才开口,侧头转向阿江所在的位置,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你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野原江也不在意他的避而不谈,他左手撑着地,半倚半靠在散发着淡淡青草气息的草坪上,懒懒道:“是啊,不是你说不用剪的嘛?”
他用右手为梳,稍稍理了下自己有点乱的黑发,说:“要不是年前任务时被敌人的火遁烧去近半,估计还会更长些。”
说罢,野原江左手用力,将自己的姿势由半躺着变着坐着,他看了眼自己的头发,这种长度的黑发大概是长及胸膛的位置。野原江懒得再扎起,有觉得这样不太舒服,干脆把某人当劳动力,询问道:“帮我扎一下?”
千手扉间:………………
他抽了下嘴角,还是坐起,找到发绳,不过他不打算真给野原江扎起来,只是将发绳递过去。
递发绳的时候,白发青年有些走神的想:这条发绳,好像还是当初自己送的?
他有些想苦笑了。
野原江挑了挑眉,随手接过发绳,不过他没有直接扎上,而是在食指上绕着转圈。他深深的看了扉间一眼,又躺了下去,顺口邀请:“一起?”
扉间眉心跳了跳,无声地叹了口气,却也跟着躺在他身旁。
…………………………
午后的天气真心不错,让人昏昏欲睡。
野原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打算设立暗部。”
暗部在前世的时候,就是由野原江提出的。那个时候,木叶已经成形,阿江隐隐觉得一切似乎有些熟悉,但没有多想。
在终结之谷决战后,斑死去,柱间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那个时候,野原江提出设立一个直属于火影的暗杀战术特殊部队,从村里挑选出各种资质能力出色的忍者,负责保护火影和村子、处理或协助完成各种特殊任务。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扉间的支持,柱间也同意了,不久,暗部成为了木叶非常重要的武装部队。
不过野原江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那时他的脑海里隐隐有这么个名词,就说口提出,不过关于成员、职责等方面,倒是大都由他设想,扉间进行一定补充。
说实在的,野原江总是隐隐觉得暗部应该由扉间创立,不过似乎两辈子都是自己提出的。
由于提出时间的不同,‘火影’、‘木叶’此刻还不能说,野原江便用‘村子的领导者’‘村子’代替――顺便一提,昨天早上大名方面来信说要他们尽快确定前者的人选和后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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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前世时候的暗部,此时设立暗部却不单纯是那时的作用了,野原江提出了新的成员要求,这令它有了一个更深的政治意义――制衡。
不单单是制衡大家族,也是制衡‘火影’――姑且先这么叫着吧,反正早晚是这个名字。
‘火影是柱间’这一认识在大多人眼里基本上没什么悬念,即使是斑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制衡火影,指的是制衡柱间,或者说,制衡千手。
不管是斑和泉奈、还是扉间和柱间,都明白阿江的意思――虽然暗部的设立表面上看是阿江获得权力,实际上却是在帮助宇智波一族,因为结盟的时候,宇智波其实已经处于弱势了,加上本身的树敌问题,很难说不会遭到打压。
但事实上,阿江更深一层的用意恐怕也只有柱间猜到了,不过这位忍者之神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他认同,也知道别人不一定明白认同,所以他什么也不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哪怕对他的兄弟亦或是挚(恋)友(人)。
也正是他的态度,让阿江的原本犹豫不决的心坚定了下来。
但也就是那种‘不一样’,让扉间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火影所在家族或高层席位超过三成的家族的族人不能在暗部担任队长及以上职位。’”扉间淡淡的陈述:“这是你提出的暗部成员要求。”
现在根本没有高层席位超过三成的家族,按之后的高层构成来说,以后也不会有。
这根本就是只针对火影。
扉间隐含的意思阿江不可能不明白,黑发青年偏头看他,眸色淡淡,却是提了一个无关的问题:“扉间,说实话,我觉得就算抛去家族恩怨,你也不喜欢宇智波,对吧?”
扉间愣了一下,随机对上野原江不含恶意与试探的眸子,他迟疑一下,点点头。
“你的原因?”
白发青年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袒露了自己的想法:“阿江,当初大哥和宇智波斑的决裂你没有在,我那时在场。”
阿江表示洗耳恭听。
话说这都两辈子了,那次决裂的基本细节他还不知道呢!
只不过去做了一次任务而已,来去不过一周,回来就听到柱间充满哀怨的哭诉,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他有点接受不来呀!
扉间将经过娓娓道来,随后说:“……我隐约觉察到了写轮眼开眼的意义:【知晓了爱的宇智波族人,一旦失去了那份浓烈的爱,取而代之便会孕育出更强烈的很,人也会随之性情大变。】”
“【写轮眼会与内心的力量同步,那些觉醒了强烈感情却又痛失所爱的人,会堕入黑暗落魄成恶,心灵越是黑暗、瞳力也会越强。】”
他说:“宇智波是天生邪恶的一族。”
野原江:………………
他有点哭笑不得,随后叹息一声:“你真该庆幸斑不在。”
“除了第二句话的后半句,嗯……就是那句‘堕入黑暗落魄成恶,心灵越是黑暗、瞳力也会越强’我不赞同之外,别的,你说的都对。”
“我有些不明白,能近乎总结出写轮眼开眼过程的你,为什么会认为‘恨’就是错的呢?”
“你恨宇智波吗?在你的族人牺牲、父亲死去时,”野原江想了想,继续说:“恨的吧?这是最最正常的情感,没什么不好的。”
“说实话,我很讨厌能事不关己的说出‘原谅’二字的人,原谅并不容易,能做到是好的,做不到也不能说是不对。”
“所以说,‘爱’与‘恨’就像是‘光’和‘影’,你不能因为‘光’很美好就说‘影’是错误的。”
“仇恨并不是错误呀!当你失去什么的时候,会仇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拥有仇恨不代表会堕入黑暗。”
“我很小的时候,出生在一个相当贫穷的家庭,你不会想象得到那种生活的……没有食物、没有足够的御寒用具,很冷、很饿。”
“我依稀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饿的受不了了,就跑去战场上吃死人的肉,战场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很危险……可饿的受不了了,谁管这个危险?”
“七岁那年,母亲濒死,那时小规模的战争已经结束,我连去想战场也没法子,母亲要我吃她,唯一留给我的话,不是什么要我好好活下去,而是要求我杀了自己的父亲,一个忍者。”
“之后,我被父亲带走……再之后,我杀了他”这些事被他一笔带过,阿江不想详细说。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想说的秘密。
“那个时候,我茫然无措,第一次见到了莲实,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人。”
一样的魂不守舍、一样的茫然无依、一样的,不容于世。
他第一眼看到那个身穿宽大和服,浑身鲜血、满目空洞的女孩时,那个女孩正留着眼泪杀死一个男子,她的表情的那么悲伤,下手却毫无迟疑。
不是伪善、不是假慈悲,她是真的悲伤,但理智告诉她一定要这么做。
莲实和野原江是一类人,他们都是看似能融入世界过得很好,并且清醒冷静不会一时冲动的人,但他们本质上都相当疯狂。
也就是说,在一般时候,他们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理智与情感会互相影响、做出一些感性的决定,但一旦事情的重要性跨过了一条‘线’,他们绝对会按理智做出最‘冷静’的决定。
哪怕内心有一头野兽在嘶吼、在尖叫、在撞得头破血流,他们也会坚定不移的去行动,哪怕难过的恨不得死去。
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理智。
面对悬崖的时候,一种人会疯狂大笑的向前,却在最后关头停下脚步,而另一种人却会极为冷静的去跳下悬崖。野原江和莲实都是后一种人,莲实甚至已经‘自毁’过一次了。
“你说我恨吗?我也是恨的呀。”黑发青年淡淡的说:“我恨我的母亲、我恨我的父亲,我恨这个世界。”
怎么会不恨呢?可是啊,我终究没有走上跟莲实一样的路,没有去‘自毁’。
因为啊――
“但我没有堕入黑暗,因为我还有在意的人。”
“宇智波也一样,他们也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野原江看着扉间,认认真真:“恨与爱并不冲突,‘恨’所带来的力量,也可以用来去保护爱。”
“失去所产生的痛苦与恨意,并不仅仅会让人选择报复,也会让人更加珍视所拥有的东西,去努力的保护他们。”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更加懂得‘守护’的意义。”
扉间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阿江笑了笑,举了个例子:“你还记得泉奈开万花筒的时候吗?”
“他的确痛苦、的确悲伤,但我看不出他有堕入黑暗的痕迹,至于性情有了改变――经过一些痛苦的事情,人都会变的。”
“我记得他重伤不愈之后,选择把眼睛给斑。”野原江语气平静:“他在保护他所爱着的人,希望能给他哥哥留下些什么。”
“扉间,我希望……你不要以偏概全。”
白发青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为什么说这些呢?”
野原江想了想,解释:“之前不说,是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说过,你对宇智波有偏见有恨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我到底不是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我不恨宇智波,但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做,这样太自大了。”
“我不赞同你的态度,但我理解你的态度。”
“但是现在,宇智波是村子的一份子,就像千手一样。我想,哪怕你仍旧不喜欢他们,也请对他们有一个相对客观的态度。”
扉间安安静静的听完最后一句话,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他身体一僵,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攻击,但仍是硬生生的控制了自己的本能。
眼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是手,带着些许的温热和有些薄茧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他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如以往的漫不经心。
“你现在心情一定乱的很,我说这些的本意可不是这个――先睡一会再想吧。”
扉间顿了顿,随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