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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县福利院去的路上,张燃还接了个赵敏的电话,她只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在的这几天李桦代理她的工作,提起李桦,张燃才想起来这几天自己根本没有做人家女朋友的自觉,总是忘了给他打电话,偶尔遇见他打过来的几次,她都匆忙的说几句话之后就挂了。
好在清明节之前张燃已经把第一批小批量的试产已经全部安排下去,李桦到时候只需要跟踪一下送货即可。
从废品收购大院到福利院差不多饶了半个县城,在张燃不停的催促下师傅连闯了两个红灯,张燃下车的时候有点抱歉的多给了几十块钱,谁知道那师傅竟然说:“反正没有交警没有摄像头,安全把你送达就行了。”
张燃没有心情和他调侃,循着福利院门卫的指点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她知道越是小地方找官大的越好办事,小鬼难缠。
福利院的院长倒是出乎张燃意料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她敲门进去之后叫了声院长,有些激动的描述了下自己要找的孩子,还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院长紧皱着眉头看了眼照片,然后抬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张燃:“既然当初选择不要她,现在为什么要来找她?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孩子是一个多么大的伤害,况且她现在已经九岁了,该懂的不该懂的她都已经懂了。”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不想要她,当初我未婚先孕,后来在七个月的时候遇见了车祸,醒来后就被家人告知孩子夭折了,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活着,如果知道,我这么些年也不会不来找她,即使一直以为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时时刻刻的都会想起她,想她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像不像我。”张燃断断续续的有些结巴的说,她太紧张了,超过了激动的范围,右手有一些抖,被院长盯着看了一眼抱歉的冲他笑了下。
“葛蝶已经读小学三年级了,她成绩不怎么好,性格也有些孤傲,我想可能是因为记事儿后被人丢到了这里,然后还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院长低头翻阅了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最近的照片。
那是一张小孩子的集体照,七八个孩子聚在一起,穿着白皙的校服,打着红领巾,笑面如花的看着镜头,只有她的小蝶,个子矮矮的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衣服有点皱,脸上有些不开心,连扯出来的嘴角都看不到一丝快乐,张燃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抽着疼。
福利院的学龄孩子都在附近的小学读书,到中午的时候会留在学校吃午饭,下午四点半下课后集体走回到福利院。
张燃想拉着院长去学校找那孩子,结果却被拒绝了:“这件事儿我建议你还是等她回来后我单独叫她过来比较好,那孩子的自尊心很强。”
张燃无法,只能点头同意,也正好平息下狂跳的心,中午的时候院长拉着她去福利院的食堂吃了顿饭,只有一个青菜加一个鸡蛋,看到张燃不置可否的表情,院长笑了下:“你别嫌弃我们这里的饭菜,这鸡蛋还是看着你是客人,不过你放心,孩子们起码保证每天有一个鸡蛋吃的。肉是两三天有一次。”
张燃听了没有说什么,她只觉得心疼,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亲和叔叔即使去抗麻袋也要给自己吃烧饼夹牛肉的情景,她心里更是阴沉了。
下午的时间她不想坐在那里干等着,因为和院长也讨论清楚了办理手续的流程,只等着小蝶回来就和她先见上一面,然后两个人做个亲子鉴定,这边开个证明到了T市再找民政局落户就行了。
所以她吃完午饭就出去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顺便又取了五千块钱回来后硬塞给了院长,张燃知道他应该挺高兴自己能捐点钱的。
终于等到外面传来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张燃却如被粘在了凳子上站不起来了,她心里各种担忧害怕。
当小蝶被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张燃竟然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也在打量着自己,不过她知道小蝶已经猜出来自己是谁了,她只打量了自己一下扭头就往外跑,被院长一把拉住了,然后把她塞到了张燃的怀里后自己出去了,还不忘带好门。
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张燃张了几下嘴,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小蝶,对不起,我是妈妈。”
小蝶低着头没做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张燃轻轻的走上前,把她抗拒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眼泪就奔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仿佛只有喋喋不休的重复对不起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小蝶还是那么直愣愣的任她抱着,只张燃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脖颈间的眼泪。
母女十八相送般的叙完旧,其实就是张燃不停的说了很多,家里的成员,一笔带过了下自己之所以迟迟不来找她的原因。
认下来女儿之后她们还要走不少的法律程序,在鹿港的一家子听说找到了,还能很容易的就可以带到T市,大家都是很开心,张炜托了人给张燃和小蝶做了个亲子鉴定,需要一周的时间,又跑了几趟当地的派出所和民政局,送了几条中华,也塞了些红包,再加上张炜托的人比较给力,鹿港这边的手续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办好了,期间张燃一直待在福利院做义工,她不忍心再留小蝶独自一个人,无论多久都怕她心生间隙,本来她到现在连一声“妈妈”都没有叫过自己,和自己说的话也都是单音节的字。
期间赵敏和李桦打过来很多电话,有问LK项目的一些具体的细节的,张燃晚上也要抱着电脑看邮件回邮件,她现在觉得这份工作更加重要了,不仅仅是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孩子。
带着小蝶回到鹿港的那一天,全家人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张达都到汽车站去接他们,吴珊看到小蝶的那一刹那泪水连连,抱着又是亲又是乖乖的叫,她对张燃这个闺女没有多亲,看到外孙女却是心都被吸走了般,特别是看她瘦的如麻杆的身子,难受的心肝宝贝的叫。
张燃看着她们笑了,想这就是隔代亲吧,这边的事情都办好了,她们就准备回T市了,临行前她们又去医院看了下张达,张达看到小蝶更是哭的厉害,本来就不利索的手指紧紧的攥着床单。
回到T市后张烽也早早的得到消息到车站接她们,看到小蝶也是亲昵的搂了过来,不过小蝶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这么久了基本和谁都不怎么说话。
刚开始吴珊还问张燃这孩子是不是有自闭症啊,张燃肯定的说不可能,她有看到她和小伙伴们玩在一起的样子。
排除了自闭症,吴珊又担心这孩子怎么这么矮啊,明明都九岁了,怎么看着像六七岁的样子,她还特意一脸严肃的问张燃小蝶的爸爸个子高吗。
张燃满头黑线的对母亲说:“她爸爸一米八往上,孩子就是没吃好,养段时间就能过来了。”
张烽早得到姐姐的吩咐,在自己家小区找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张燃一个人还能在客厅里凑合下,可是带着小蝶她们不可能让一个从小吃尽苦头的孩子还这么憋屈。
到了家张燃带着小蝶忍了下路,就一个人出去跑民政局和派出所了,好在她态度恳切,鹿港那边的资料办的也都齐全,所以小蝶的户口很快的就上到了自己的头上,接下来就是读书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快放五一劳动节的假期,她定了一家学校,就在自己家附近,想着先让小蝶读着,离家近方便吴珊上下学接送,九岁的孩子她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趁着五一,张燃狠了下心,带着小蝶去逛了下大的商场,给她买了好几件衣服,两个人逛累了就去地下一楼吃饭,结果遇到了张燃的大学同学何韵之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服,面貌和大学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变,所以她才能一眼就能认出来,两个人都很激动。
趁着小蝶去卫生间的时候,何韵之一脸羡慕的说:“当初大家都说你未婚先孕才办的休学,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不过真羡慕你,这么年轻闺女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你们一起出门,看上去绝对是母女。”
张燃笑了下,当时何韵之在追同是足球队的温彦,自己在追足球队队长王北尘,两个人长长结伴去看他们的球赛,美其名曰“追友”。
看何韵之的表情,张燃没敢问她和温彦怎么样了,不过她也没有问自己和王北尘如何了。
两个人久别重逢都有些激动,吃完饭之后何韵之就拉着她去了自己工作的店里去看看。
何韵之在一家意大利高级定制男装店上班,张燃带着小蝶看过去的时候清一色的都是男人在店里逛,看着上面的标价张燃忍不住瞠目结舌,自己一年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不够买上一件的。
看到何韵之的经理有些不高兴,张燃就笑着准备带着小蝶离开,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着下次一起聚一下。
就在她出店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王北尘,他和一个男人一起,张燃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没等想起来王北尘就上来打招呼:“张小姐,这么巧。”
张燃心里咯噔一下,右手下意识的拉了下小蝶的手。“王总,好巧。你逛,我先走了。”
说完拉着小蝶就往外走,结果却被王北尘叫住了:“燃燃,等我一下。”
张燃只得低头让小蝶先去何韵之那儿等一下,然后扭头看着王北尘。
“几年不见,你孩子都蹦出来了。那孩子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刚结婚就生了?还是未婚先孕?”王北尘嘴角噙着笑,吐出的话却十分的恶毒。
张燃的太阳穴气的直跳,她真想抽他一个耳光子,是谁让她未婚先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