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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活着。

小娇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

静安师太今天被送回来的样子很不好，但是，狱婆问功曹椽史，明日是让犯人继续游街还是留在狱中养伤的时候，功曹椽史诧异地问：“难道还要让一个恶魔长命百岁吗？”

这句话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狱婆讨好地笑着附和，功曹椽史又说：“既然是恶魔，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死了，其实，我的那帮兄弟们恨不得她早点死了，每天带着出去游街，又不能算是立功，比抓捕盗贼还累。”

小娇眼睁睁地瞧着，静安师太被人重重扔在稻草上，却还要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来。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娇在心里问候了淮阳王祖宗八代十八遍，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能够出去，一定不会让狱婆、功曹椽史等人好过，至于林乐霜，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还不会死，”感受到了小娇的动作，静安师太低低地说：“只要不放光我的血，就不会死，我的身上种了蛊的，你忘了？”

小娇抖了一抖，点了点头，黑暗中，静安师太依旧感受到了女儿的答复。

“今日那些苦主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来寻仇，只怕这样的情况会越演越烈……”静安师太又道。

小娇打了个寒颤，想起了今日林乐霜说的那些话。

静安师太沉默片刻，苦笑了一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忍着了，希望能快点出去吧。”

如今，只有这个是支撑着静安师太的信条了，她浑身的经络受损，血气也亏损的厉害，手筋脚筋都断了，还被重重的铁链拴住，一点本事都施展不出来。

牢狱里的生活，将小娇从一个勾人心魂的女人变的像个抱窝的老母鸡，只有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彰显着小娇曾近有着颠倒众生的过去。

静安师太则更显老相，若不是身上种了能够永葆皮相的蛊，只怕现在已经不能看了。

她们在这里呆的太痛苦了，若是直接死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可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抱着出去就能复仇的想法活下去，是勇者才能做到的事。

如今，每一天都是痛苦，都是耻辱。

至于出去之后做什么？

自然是让敌人过得比现在惨十倍。

“父亲究竟什么时候，会来救出我们？”小娇的脸上挂着苦楚，父亲一直让她们在里面等待，总说过一阵子就好了，但是林乐霜依旧蹦跶的欢腾，而她最后一个女儿又病倒了。

“我想柔儿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听说她病了，可能会有不足之症，明明身体康健，如今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林乐霜这个贱人搞的鬼，”小娇咬牙切齿地说。

她恨不能手撕敌人，方能解恨。

但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正如母亲所说，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作为鱼肉，能不能逃得过那头上高悬的刀，还是一回事呢。

第二日，静安师太又被带了出去，照样出去游街了。

回来的时候，牙齿缺了几颗。

围观的人群意识到，这个恶魔早都应当没有命，他们实在是对她太仁慈了，静安师太的倒霉日子才刚刚开始。

在长安城的另一面，林乐霜已经兴冲冲地指挥着她的护卫们，展开了围猎游戏，这个游戏的对象就是闾里的那些盗贼们。

之所以要在闾里下手，是因为前世元旭手下有一个投诚的大将，名叫马盗首，的确，那个大将没有名字，只有姓。

如同林家的祖先，是一个没有姓的奴隶。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却成为了让各方势力都头疼的大将。

一开始，他不过是因为吃不饱肚子，偷吃了主人用来养斗犬的食物，在主人眼中，他自然没有斗犬来的贵重，。

主人狠狠地给了几十鞭子之后，盗首就被丢弃在马厩里了。

能活着是他的运气，马厩里的老马将水和豆饼让给了他，盗首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还是坚持着活了下来。

一天夜里，盗首放火烧了主人的马厩，带着老马逃了出来，一路上投奔了许多盗贼，并迅速地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盗贼。

在盗贼的世界里，也是有道义的。

就像庄子说的，盗亦有道。

作为盗贼要想能够让一帮人听自己的，不怕死，对着财物勇往直前，很需要一些本事的。

这些本事，只有盗贼的首领才能掌握。

为了区分和别的盗首的不同，马盗首给自己按了一个姓氏：马。

没有那匹老马，他活不下来，这也算是一种感恩。

马盗首很快就掌握了如何成为盗首中的一位佼佼者的秘诀，并且利用这秘诀，迅速崛起。

当天下大乱的时候，马盗首放弃了继续做盗贼的打算，盗贼再厉害，都是要通过抢夺来获取食物的。

既然是抢夺，自然要和其他人为敌。

盗贼之间，也是有势力划分的。

马盗首觉得还不如去组建自己的军队，这些并不比做盗贼难，但是名声却好听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并不需要在费尽心思去抢东西，也不用担心抢了东西不好销赃。

得了趣的盗贼部落真的变成了军队，接着成为了一直勇猛的军队。

这只军队成为了马盗首和各方力量讨价还价的本钱。

后来，他选择了元旭。

而元旭也真的登了基做了皇帝。

不得不说，马盗首一直都很会判断和选择。

永远站在成功人士的这一侧，是让自己成功的最好办法。

林乐霜知道，这位马盗首如今还在东闾里做盗贼呢。

她只要找到了他，长安城的盗贼还会不听话吗？

林乐霜做的及其简单，就是套上林家的马车，出去溜了一圈，据说是去给宝塔寺捐钱了。

回来的时候，就又逮住了一些盗贼。

这些盗贼是撞进了林保设下的埋伏圈，这些埋伏圈也是林乐霜根据地形图布置的，充分地利用了身边几个侍卫的特点和能力。

林保觉得大娘子简直是个神人，什么都会，她随手画的几个位置，都是最佳的布置位，没有多年的训练，是不会找到的。

盗贼们又被送进了废弃的院子，豹奴们带着已经像个成年豹子的“猫眼”在他们面前优雅地走动着。

院子里有人丢进了一只活鸡，慵懒的“猫眼”立即来了精神，一个旋转跳，将咯咯惊叫，扑闪着翅膀要飞走的活鸡咬断了脖子。

“这只豹子真可怕，”盗贼们议论着，接着，他们就被踢了一脚，被迫蹲下了。

再接着，手被反到身后，捆绑了起来。

盗贼们的眼睛被蒙住了，嘴巴被塞住了，便因为这样，耳朵变得更加的好使了。

他们像成群结队的鸭子一般，被赶入了一个屋子，那里面味道难闻，还有着压抑的沉重的呼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