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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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过后,风依旧刺骨,但,却是强弩之末:威力尚存,后劲不足。雨水一过,风就慢慢的温柔下来,似母亲的手,慈祥的抚摸大地。草慢慢的发出细细短短的嫩芽,是,草色遥看近却无。
我自己在房前的井边种了一颗李树,一颗桃树,还有些月季。我不想在端午节前后,看到别人家的桃李缀满枝头,自己只能羡慕。春天里看着我的桃李抽出细小的嫩芽,就不断的憧憬着,可以吃到自己的果实。
春雨滋润万物,但也让道路更加的泥泞,这时不能打赤脚,因为天还太凉,只能穿着长长的套鞋在田间劳作。
在我15岁的时候,我们这里开始鼓励种经济作物烤烟,专门有技师下乡来辅导农民如何种植。技师教给我们的第一堂颗就是给烟苗做营养杯。空啤酒瓶的瓶口插上一个木棍,直到啤酒瓶从木棍中取不出来,接着将带棍的啤酒瓶固定在凳子上。然后将浸的软软的稻秆绕过酒瓶,再将和湿的营养土糊在稻秆上,从酒瓶上取出来,一个营养杯就做好了。
烤烟刚刚鼓励种植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种,都希望这种经济作物能够为家里带来可观的收入。春天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做营养杯,每家每户的水泥坪上晒满了。我做营养杯不拿手,刚做好,就散了。没有办法只有重新做。
烟苗都是上面统一种好,然后分发给各个家庭栽在营养杯里,接着再种到稻田中去。稻田事先犁过,再人力分成一垅垅。都是些费时费力的体力活。
烟苗种到田里去之后,需要不定时的除草,施肥,肥料用一把烧水壶装着,泡茶一般,一颗颗一垅垅的施过去,我妈说给烟浇水施肥就想点眼药水一样,很需要人的耐心。
六七月烤烟就可以上棚去烤了,家家户户都建有自己的考棚。烟叶掰回家,一片片系在竹制的烤烟棍上。一大清早,我们一家就去烟田里掰烤烟,一垅垅过去,把可以上棚的掰下来,用撮箕挑回家,一亩地掰下来,两手的烟油,黑漆漆的。
烤烟全部系到棍子上之后,就上棚,由上到下,一层一层密密匝匝排满整个烤棚。烤棚里面最下一层铺上瓦质的烟道。开火后,滚烫的烟道使除了烟囱,几乎完全密封的烤棚充满热度,烟叶的水分渐渐被蒸发。
烤烟的火候最重要,为了把握好火候,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看放置在烟棚下面和上面的两个温度计,即使是半夜都半点马虎不得,因为这跟烟叶质量的好坏有很大的关系。
刚刚开始烤烟都是烧柴,偶尔加点煤。但是到这个时期,生活用火已经由柴变成了煤,煤自己买回来,和上黄土和水,然后用藕煤的模具去做。配煤的土很有讲究,如果土和的太少,做出来的煤烧起来候容易坏,不经烧;土太多煤又过硬。我总是把握不住最适当的比例,都是家里和好,我去做。煤烧起来虽然方便,但我更钟意用柴火炒菜,火候可以自己控制。当然好点的人家已经开始用上液化气了。我记得我家刚刚买的液化气灶是迅达的牌子,摆在柴火灶的旁边,总舍不得用。
不知道我爸的种烟技术不过关还是别的原因,头两年的利润都不高,但是还是比种水稻强很多,所以接下来几年都种烤烟。我上高中后学习越来越紧张,做的农活再不如以前那么多了。
虽然有时我很讨厌做农活,觉得太累,太没有出息,但是,由于从小做农活,让我对土地有更深的感情。后来离家,去很多地方,无论在哪里,看怎样的风景,我都非常怀念家乡的土壤,以及这片土壤所润育出的一切。春天的细雨打湿交错的阡陌,阡陌上野花丛生;桃花在清晨的柔光中慢慢醒来,舒展。夏天的蝉鸣,还有那七彩的翠鸟在绿的海洋中,耐心整备着下一次猎捕,白色的荼蘼瀑布一般泄下来,两只甲虫悠然飞出。秋天,金色的稻田揉进金色的夕阳中,空气中都是成熟的味道,彼岸花开在小河的两岸,那葱葱绿绿的野芋头里偶尔飞出一只小野鸡。冬天,是萧索的,萧索的有点严肃,但琵琶花偷偷的开了,雪悄悄的来了,因为冬的萧索,使得这些独辟蹊径的美更加惊魂动魄。
劳作的人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着,用一种更加现代化的方式去理解它,然后更好的使用它。它也会用最慷慨的方式给予最大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