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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桀派语气冰冷而平稳，就像在说‘明天是晴天’这样的消息一样。

“你身上之前有封印，这些东西会无法发现你，所以自然不会沾染上。但现在，封印不在了，你的存在变得可以被他们看到，自然就会沾染到。”

他没有说的是，因为因果的原因，她还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沾染这些东西。

桀派的话让立香愣了一下。

“封、封印？”

什么封印？隐藏黑暗力量的钥匙么？

“你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封印么？”

魔神柱的声音中有着掩不去的幸灾乐祸——这也是原本无论是魔神柱这个族群，还是作为个体的魔神都不曾拥有的情感。

“真可悲啊，明明有着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却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被人封印了。”

就算作为手下败将，以活命为前提心甘情愿的成为了阶下囚，桀派对这个‘不止一次破坏自己伟愿的人类’的恶意也不会减少。

若是连这个人都不能恨。

若是连这样的情绪都不能表达。

那就真的要连自我都消失了。明明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我’，是牺牲了一切，获得了‘活’的真谛才拥有的‘情绪’。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能做的或者说敢做的也很有限，只敢在这种时候皮一下这么一下下，添点堵就是了。

但是立香却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一下子暴跳如雷。相反，她一点生气意思都没有，平静的反问道：

“这个封印主要是封印什么的？”

“……封印你的特殊之处。用人类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封印你的召唤资质。”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被封印的太干净了，他也不至于在第一时间把她当成普通的，路边石子一般的人忽略过去。

当然肯定一定是在第一时间先干掉她！

“无论是智慧还是资质，你都没有一点突出之处，可谓是平均值中的平均值。”桀派继续着刻薄的发言，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名为‘卫宫立香’的少女的嫌弃。“但只有一点，在召唤魔术的适应性上，你有着远超于世界上其他人的优秀资质。”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作为魔术师而言资质惨淡，但唯独在召唤魔术的适应性上有着EX级别的资质。

这种适应性过于优秀，甚至已经超过一般魔术师们对‘召唤魔术’的认知。到了另外的一种境界。

对于‘卫宫立香’这个人来说，如果不考虑魔力、身体的承受能力之类的因素，而只说理论上的可能性的话。

只要她想，甚至可以一次性对成百上千的英灵以及其他存在同时进行召唤。

这既是对某个世界中的她的功绩，她的伟业给予的肯定的结果。也是无数因果带来的‘诅咒’。

无论是否是她的主观意愿，这个事实都是既定存在的。

就像自己降临的那次，仅仅只是利用了残存的魔力，和为了让自己降临而建立的临时祭坛，她就一次性召唤了四位强力英灵。

不是可有可无的弱小使魔，也不是这片土地上最可能给予回应的妖魔或者下级神明。

甚至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成熟的，可以直接进行战斗和破坏的英灵。

就算存在时间短暂，‘英灵回应了她的呼唤，降临于此为她而战’这个结果也事毋庸置疑的。

更可怕的是，若是有更多的魔力还有更完善的召唤准备，这个数量恐怕只会更多。

——那是连他等魔神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这样啊……那谢谢你的解答了。”

听完桀派的回答。立香认真道谢之后就起身离开。

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像桀派期待的那样震怒。

少女平静的，步伐平稳的离开了书房——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把灯关掉。

这就让魔神很憋气了。

然而也无可奈何。

随着立香的离开，书房再一次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中。

关上书房门的立香抓了抓头发，一抬头就看到站在走廊另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的卫宫士郎。

“怎么了？”问谁是这么问，但她其实或多或少猜出一点原因了。

“……抱歉。”红发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将在心底藏了很久的歉意说了出来。

没有跟你说过，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做了这种事。

就算是为了谁好。但这种不顾及当事人意愿的行为都是不对的。尽管曾经觉得‘她就这样不知道会比较好’，可是在已经暴露了的现在。无论她怎样选择，自己这一声道歉都是必须的。

“……这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吧，啊，等等我接个电话。”

如果是普通电话，她说不定就挂了，但这通电话偏偏是来自她亲爱的养父的。

比起曾经跟自己一样同样是孩子的哥哥，养父卫宫切嗣才应该是知道的最全面的那个吧。

说不定连封印都是他搞定的。

“立香。”

卫宫切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个多于的音节。

“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你辛苦了。”

“那个……”

“你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了，接下来会怎样你心里恐怕也有数。”

“是……”立香叹气。

所谓祸不单行，有了开头，后面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奇怪。

“你有觉悟是好事。”对于立香没有逃避的行为，电话那端的卫宫切嗣表达了自己的赞许。“我为你安排的‘老师’也有用武之处了。”

“……老、老师？”

“啊，他们会指导你怎样使用自己的力量——应该这两天就会来了吧。”

“你……”卫宫切嗣还想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就被身旁的白发美人抢走了。

“好了，严厉父亲的时间到此为止。”她宣布。

“抱歉立香，这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在你的身边。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也只能你自己去面对。”

虽然很遗憾，但身为父母，他们能为这孩子做的其实并不多。

“但是也不用因此而委曲求全。”她语气温和的叮嘱道，“做你自己就好了。”

“是，我知道了……妈妈。”

尽管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失去亲生父母的时候她年纪又还小，已经没有了印象。但她一直觉得‘妈妈’，就是像养母这样的人。

关爱她，管理她，会教导她如何保护自己，也会在这样的时刻，支持她自己的决定。

有了爱丽斯菲尔的打岔，卫宫切嗣先前冷酷无情的严父指导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爱丽丝菲尔又叮嘱几句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立香松了口气。

总之，有人来进行指导就比她自己瞎摸索要好。

……虽说梅林和BB似乎知道些什么，她也不是不信任他们。但是就好像偶尔指导自己一下的好心网友，和专门请来的家庭教师的那种区别。

后者显然更系统且更目标明确。

……也更可靠一点。

大概吧。

然而，这个‘大概吧’，仅仅只持续到了她见到了登门拜访的‘老师’为止。

从外表上来看，这两个人无论哪个看起来都跟老师扯不上什么关系。

倒不是说他们长得奇怪或者气质猥琐什么的。

只是两人横看竖看，都跟老师这个职业没什么关系而已。

比起老师，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嗯……金融业精英和玩世不恭摄影师？

一个是有着柔软的褐色短发，看似满身书卷气，实际上却有着格外锐利泄气之处的青年男性。另一个则是……同样是褐色头发，但却是放浪不羁的半长发型，再加上一脸的胡茬。

总觉得比起上门拜访，他更适合抱着摄影机走街串巷寻找目标？

“您好。”

在立香看来满身违和感的青年率先开口。

“卫宫切嗣先生应该跟你提过了。我们是他聘请来对您作相关指导的老师。”

“啊……是的，父亲提到过这事。”

虽然觉得哪里都怪怪的，但好歹是验明正身了的未来老师。立香侧过身让两人走进室内。

“哎呀，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看起来像流浪摄影师的男人突然凑近立香。

“高中生……不，似乎比高中生更小一点？是国中生吧？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教导这样可爱的小妹妹——啊呀。”

“蓝染队长，你这样偷袭可不对啊。”

“我只是保护未成年少女不受危险分子骚扰而已。”

斯文英俊的男子收回手，微笑着回应。

“真过分，好歹我也是你几百……多年的同事啊。”

及时躲过冲着要害袭来的攻击的男子摇了摇头。

“别害怕小姑娘。”他笑眯眯的对着立香说。“我们是这段时间将担任你的老师和同伴的可靠友军。”

“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男人叫蓝染惣右介——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的话，大可来告诉我京乐春水，我会保护你的。”

就目前来看威胁更大的男人毫无愧疚，大言不惭的说着。

被强行抹黑了一把的蓝染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像看小丑表演的闹剧那样微笑着看着他。注意到立香看过来的视线时还微微带了几分歉意。

好像再说——对不起我的同事是个神经病，请多包涵。

多么绅士，多么体贴。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不合时宜的体贴，立香却一点也产生不了好感。

或者说反而更加警惕了。

曾经养父养母的睡前故事告诉她。

肆意发泄情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将自己的情绪完美的隐藏起来，直到需要展露的那天到来之前，都不曾表现分毫的这类人才最可怕。

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并非只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而是为了某个目标，连‘本能’都能违背、克制。

——这样的人，无论外表看起来如何，无一例外的都是‘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的家伙。

无所谓正义或邪恶。也无所谓情感或信赖。

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啊，竟然找了这样的人给我当老师。

立香暗地里苦笑。

但与此同时也对面前两位肃然起敬。

无论看起来如何。他们一定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们去哪儿开始粉红色的茶会呢？能跟现任国中生一起开开心心的聊天的机会可是要珍惜的慢慢品味的呀。”

“……”

立香觉得，自己还是收回前话，观望一下在做判断吧。

***

立香对着似乎来头很大，但怎么看都莫名觉得可疑的两位‘老师’的时候，梅林和BB也没有闲着。

他们两个，加上强行要插话的白兰，正在开茶话……正在正经严肃的开网络座谈会。没有立香的时候，三人基本都是用全息影像现身的。

“拥有三分之一的七的三次方的彭格列首领沢田纲吉，势力遍布全世界各个领域，首领正身不明的黑衣组织的重要探子。再加上被赶鸭子上架的立香酱和其他岛国原本就有的各个势力，哎呀哎呀，岛国可真是热闹啊。”

“真好啊，我也想去凑热闹。”

白兰发出了欲求不满的声音。

“你们说，我们组队去岛国玩儿怎么样？”

他跃跃欲试的怂恿另外两人。

“我觉得不怎么样。”

BB一口否决了他。

虽然本质上BB亲是最喜欢人类的AI，但就像喜欢吃糖的人也有不那么喜欢的糖果一样，BB亲有那么几种不喜欢的糖果（人类）也很正常嘛。

——白兰杰索，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她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属于人类的特有闪光点，反而是缺点、糟糕之处、像是应该被丢进回收站的乱码一样的不可名状物倒是多的数不胜数。

虽然聪明，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大型不可回收垃圾这种水平吧。

尤其在清楚其他世界的这家伙做了什么的时候。

“真绝情。BB你就不想看鸡飞狗跳的岛国嘛？”

被一口回绝了的白兰哼哼唧唧的趴在了桌子上。

“好气哦，要不我也加入毁灭世界大联盟吧——啊啊，我开玩笑的啦。BB亲你的眼睛都红了哦。”

“作为人类的管理者，BB亲非~常不喜欢这种玩笑。”

“我也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世界这么有意思，想要毁掉的才是傻逼吧。”

毫不留情的把其他世界的自己都骂进去的白兰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他也是认真这么想的。

这是觉得无聊，没有追求了就要毁灭世界，这是什么年代的无聊反派才会做的事情啦。这种反派现在都只能当新手村BOSS了好嘛，改变动画活不过十集的那种。

他甚至因为觉得这个‘白兰’太烦了而专门把他‘屏蔽’了，只有偶尔想起来了才会稍微看一下那家伙又做了什么蠢事，稍微娱乐一下自己。

“是呀，人类这么有意思，想毁掉才是脑袋有问题呢。”

一直在忙什么的梅林也出现了。

“虽然文明的更迭也是宏伟的史诗，但是想让全人类都灭亡可就太过份了——没有演员，再好的舞台也会失去作用啊。”

对家里蹲的旁观者来说。

整个世界都是舞台，而人类，就是舞台上最精彩的演员。

若是演员都没有了，那跟剥夺他人生最后的乐趣有什么区别？

看不到精彩的影片，连网骗都做不了——太可怕了。

“哈……”

本来是给自己定位了‘小恶魔后辈’的形象的BB亲感到头痛。

半天过去没一句正经话。

再这样下去，迷人又可爱又鬼畜的后辈BB亲，都要变成毫无特色的吐槽系角色了啦。

这种只是用来推进剧情，实际上毫无人气可言的角色明明应该让主角来担任嘛。

“阿嚏。”

远在岛国的立香，突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