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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与雾气交杂，冲天而起，犹如一道巨大的水墙，接天连地。杨帆海的身影在海水中出现，周身火焰闪烁，化作一只朱雀在周身环绕，将方圆千米的海水烧的干干净净。

“啊！”

杨帆海仰天一声狂吼，紫色长枪在手，真气激荡，玄武劲、青龙劲和白虎劲也跟着一起催动，化出玄武、青龙和白虎之像与那朱雀一起在四周盘旋。

吞噬之气四溢，仿佛凶兽肆虐，要失控一般，双臂上传来一阵破碎之声，又是化成了可怕的凶兽手臂。

“给我滚回去！”

一声怒吼，杨帆海脸上青筋直爆，额头血管尽数爆裂，眼中更是带着一种可怕的戾气，还有一种坚定的意志，竟是硬生生的将暴虐煞气压住，还让手臂上的兽化停止，逐渐退去，渐渐的化成了正常模样。

“啊！”

又是狂吼一声，手臂挥动，持着紫色长枪对着海洋深处刺出。随着枪影冲击，周身环绕的四象身影各自化出一道力量涌入枪芒之中，缠绕，混成一团，令那枪芒之力更为可怕。

“轰！”

枪芒犹如彗星飞掠沧海，发出一阵阵轰鸣爆炸之声，分离大海，化出一道深达数千米的深沟，犹如要将这蔚蓝世界彻底分割。

“啊！”

痛呼之声，撼动苍穹，杨帆海心中之悔恨无以复加。他想做个对人族有帮助的人，没想过要杀多少人，只是想着对华夏有用。

可这次却是犯下了弥天大错，十八城百姓，间接的死在了自己手上。后果更是可怕，十八城百姓的死已经彻底激怒了南营战线将士，令仇恨被完全释放。

此时此刻，莫说自己，就是公孙轩辕也无法阻止。族人被屠杀千万，如果他这个大王还说什么克制，忍让，必然人心大失。

到时候不仅仅是公孙轩辕难以服众，更加会导致人族人心离散，分崩离析，结果更为可怕。如此一来，哪怕是以仁爱为本的公孙轩辕也不能摆出强硬姿态，至少要让人族将士感觉到他们的大王与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这样的局势，除非蚩尤交出残刚、断修和九凤才能平息人族之怒火，可蚩尤会这么做吗？

不会……杨帆海不要问都知道那个化名尤山虫的巫族王者会如何选择。

人族与巫族本就不合，不单单是九州的争夺，仇恨更可以追溯到刑天时代，因为协助天庭昊天大帝斩杀这个巫族大王的就是人族圣皇伏羲。

一旦蚩尤因为这种原因，将那三人交出，必然也会导致巫族人心背向。向来以强者为尊的巫族，八十一神将恐怕都会对他不再那么信服。如果没有了八十一神将相助，蚩尤将会被十二姓巫族钳制，后果严重。

而且那三人都是蚩尤起兵的班底，是他最好的兄弟，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将三人交出。

自己的一时善心，令九州局势竟是成了死结，这让杨帆海心中之痛苦无以复加。此刻的他需要发泄，歇斯底里的发泄，要清空体内一般。

一枪刺出，马上又是一枪，四象之力加上枭首枪法在体内同时运转，加上吞噬之力，令身体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每一枪都将力量爆发到极致，但因为四象之力和吞噬之力的效果，瞬间又恢复全盛。

这样的枪法是直接的，也是可怕的，犹如不要命的疯子，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十八座城市，犹如十八个枷锁扣在自己身上，又是犹如十八座大山挡在了前方，堵住了未来，堵住了一切。

海水冲天，云烟缭绕，令世界天昏地暗，仿佛无处可逃。

“啊！”

一枪之后，又是一枪，杨帆海近乎疯狂，又好像被所谓的心魔支配，将要丧失自我。

三枪、四枪……一枪又一枪，连续十八枪，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四象之力灌注，朱雀飞腾，火焰狂烧，仿佛要焚天煮海一般。

那是破灭之枪，毁灭之枪，亦是焚城之枪。那种仇恨，不仅仅是边境将士有，杨帆海自己也不例外。

焚城十八枪，十八座城，十八个伤，亦是十八份仇恨。

等到最后一枪刺出，沧海倒灌，海啸冲天，凝于天空，犹如巨大的山柱耸在天空落不下来。千里之所，沧海被火焰煮干，变成了一片荒芜沙漠。

似乎用尽了一切力量，杨帆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躺在砂砾之地上，一动不动，满脸泪水失控的流淌。

悔恨、痛苦、伤心……种种情绪交织，最后让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成了一块石头，无法再思索什么。

仿佛躺了好几个世纪，很久很久，才见的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伸到了杨帆海的脸上，轻轻一抹，乱了脸上的泪痕。

是小乾荒，此刻的他没有如平日一般一脸的嬉笑，而是一脸不开心的问道：“老师，你哭了！”

“嗯，老师哭了！”杨帆海轻声说道，此刻的他感觉全身剧痛，难以呼吸。

“是哪里痛吗？”小乾荒又是问道。

杨帆海抬起一手，指了指心口：“这里痛，老师的这里很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回答这些，只是感觉好像很需要一个人来倾诉，而身边也恰好只有一个小乾荒。

小乾荒一听，急忙把手放在杨帆海的心口，轻轻的抚摸，口中说道：“乾荒帮老师摸一摸就不痛了，奶奶都是这么说的。”

缁衣氏带着他玩耍的时候，时常装作被打疼了，只要乾荒上去摸一摸，吹一下就说不痛了。这种游戏的手段，岂会有用，小乾荒不停的摸着，杨帆海的泪水也是依然流着。

见这法子无用，小乾荒急了，蹒跚小跑，围着杨帆海转悠，不知道如何是好，口中急切的念叨：“老师，老师，不哭，不哭！”

杨帆海失神的看着天空，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一般，看着围着自己不停小跑的小乾荒，终于是抹去了脸上泪水坐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

伸出一手，抹去杨帆海脸上的泪痕，小乾荒轻身说道：“老师，不哭，乾荒帮你。”

“嗯，老师不哭！”杨帆海轻轻的点了点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再抱着小乾荒站了起来。看了四周一眼，便朝内陆方向走去。

看过边境的情况了，也看过十八城的情况了，正如公孙轩辕所说，自己是应该给他一个交代的，是时候回去了。

没有飞行，而是抱着小乾荒一路走回去。每到人烟罕迹地方，就加快速度，每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放慢行程。

这般回郑城还不知道会如何，杨帆海感觉自己既然做了老师就该做点事情。

缁衣氏让自己做小乾荒的老师，并不是让他教授本事，而是学习做人。杨帆海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只能用自己认为的方式来教。

带着怀中的小家伙一路走，一路看。让他看清楚这片在华夏神州上生活的人民，也看看他未来要带领的族人。让他体会一下这种最为普通的生活，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不仅仅是有修行者，还有所谓的凡人。

但是小乾荒似乎并没有游玩的兴致，时常一脸担心的看着杨帆海，似乎怕这个老师又会哭泣。只是在杨帆海让他做什么的时候，就照做什么，其他时候都是很安静的，仅仅是坐着等着。

用了约莫三月时间，重新回到了郑城。刚进城，就见缁衣氏迎了过来。

杨帆海松了小乾荒，双腿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参见王后！”

小乾荒小碎步对着缁衣氏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小腿，抬头轻声说道：“奶奶，老师哭了，他说很痛！”

缁衣氏将小乾荒抱起，再看着杨帆海叹了口气：“你去见轩辕吧，对于这件事情，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对不起，而是你要为这件事情做点什么。”

说完，就抱着小乾荒离开了。等到其背影消失后，杨帆海这才站起身来朝王宫而去。

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进入，而是在大门口通报，等到公孙轩辕允许了之后，才让内务官带着自己进去。

正如公孙轩辕所说，自己之前是有些恃才傲物了，以至于蔑视了规矩，跳过了国家之法度，才造成这般结果。

对不起三个字只能表示歉意，并不能弥补什么，自己必须要改变以往的很多事情了。

跟着内务官走到了书房前，杨帆海在门口半跪，轻声说道：“微臣杨帆海求见。”

“进来吧！”

公孙轩辕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惊不喜，平平淡淡，却是让杨帆海心中感觉更为难受。推门而入，上前走到公孙轩辕前三米处，便双膝一弯，跪在了前面，再将头埋在地上，一言不语。

公孙轩辕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在披这桌子上的奏折。杨帆海也是没有开口，只是跪伏在地一动不动，两人就这般僵持。

日落西山，又再次升起，如此过了八个时辰，晨光佛晓之时，公孙轩辕才将奏折批完，再看着杨帆海说道：“是不是心有不甘？”

杨帆海轻声说道：“是的！”

“那就收拾好模样，跟我去见蚩尤，跟他说说你心中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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